正文 第302章(1 / 2)

女子也是烏發編成長辮,隻是發尾處插著一朵淡粉色的小花,雙頰帶著少女般的紅潤,一臉恬靜的笑在那張五官精致絕美的臉上添了份婉約清雅。

那女子的笑貌讓炎若輒離去的步伐頓住,深紫色的眸子緩緩的眯了起來,柳暮風的長相和蘇紫衣的皮囊在炎若輒的記憶力都已經混淆了,除了那雙如天池水般清冷無波的眸子,其他的都已經在記憶中模糊了,此刻見到藍月儀,炎若輒腦子裏一下子清晰的映出了蘇紫衣的臉,心底似有一股翻滾的熱流湧了上來,自那件事發生過後,她從不曾對自己笑過,甚至和顏悅色都不曾有過,但這卻不妨礙自己想靠近她,自九歲那年開始隻有在她身邊,自己才是個有血肉的人,為了讓她隻屬於自己,沒有什麼是自己下不去手的!

那三個師兄,想害死自己,自己可以忍,想放走蘇紫衣,就必須死!

炎若輒深深的吸了口氣,馮冠山的早晨,空氣帶著濕意和寒氣,入喉有種冰泉入口的清亮感,那種感覺入了肺,壓下了迫切想見到她的那份思念,轉頭再次看向半坡上的一對人影。

段昶梓小心翼翼的將藍月儀擁在懷裏,前天夜裏發病,今天好容易熬過去了,山風吹過來時,段昶梓側身擋住了風勁,伸手順好藍月儀額前的亂發,將藍月儀的領口緊了緊,低頭時在藍月儀的唇上輕輕落,隨即兩人相視一笑,轉身一起走向那片菜地,躬身除草時就像一對農家夫婦,怡然淡薄、心係彼此。

炎若輒腦子裏猛然冒出一句話,心在哪,家就在哪!這就是為什麼自己囚禁了這兩人四年,而他們臉上從不曾斷過笑顏。

炎若輒輕聲一歎,蘇紫衣,寡人很快就會回來了!

“來人,炸掉通往那裏的山路!”炎若輒微抬下巴,衝那半山腰的菜地示意道,心中多了份說不清是冷冽還是嫉妒的煩悶感,眉頭緩緩一聳,你既然如此愜意,那就死在這山裏吧!……

隨著一聲聲巨響,炎若輒頭也不回的衝下了馮冠山,眼前浮現出柳暮風死時的情景——

自己衝進正屋時,柳勤易正將最後一刀自柳暮風腹部抽出來,滴血聲落在青石地麵上,見到自己進來,柳勤易臉上帶著邀功似的討好,丟下手中的刀子,抬腳將柳暮風滿身是血的身子用腳踹到一旁。

自己那一劍本該捅在柳勤易身上的,柳暮風的娘突然衝出來擋住了那一劍,柳夫人倒下時抓住柳勤易的衣擺,帶血的手在那衣擺上滑下了一道道血痕,張嘴時一口血噴在柳勤易身上,嘴裏不停的嘶啞著追問柳暮風的下落。

“我的風兒呢?我的風兒呢?”一聲一聲像是用生命在質問。

而第一次穿女裝的柳暮風,就這樣躺在柳夫人不遠處,全身是血嘴角抽搐,發絲因血跡黏貼在臉上,一雙無波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柳夫人倒地的身影,到死時柳夫人都不曾看她一眼,都不曾知道她就是她的風兒!

柳夫人死後,柳暮風才死的,柳暮風努力爬了許久,臨死時仍沒有夠著柳夫人的手,身後一道長長的帶血的拖痕,似一道長長的遺憾。

炎若輒一躍飛下馮冠山,已經殺了她一個娘,不差這一個!

炎若輒身後的護衛臉上閃過一絲不解,要殺這兩個人太容易了,何必選擇這最笨的方法,炸掉山路?!直接一人一刀不是更好?!

馮冠山下,隔一百米左右便會有一堆焚燒過的灰堆,灰堆裏經常會有些未燒盡的斷肢殘軀,四年的戰爭,換來的便是這山下大大小小焚燒屍體的灰堆,隻是灰堆裏不分敵我,燃燒過後,塵土各歸。

嘉德抬著一身金甲的帝王屍體離去後,馮冠山下大夏朝軍隊便潰散各遁,一個沒了主心骨的軍隊不抵散兵流寇,撤退之際慌不擇路,如此一來還了馮冠山的寧靜,隻是這寧靜不過兩個時辰,南賀國軍隊便自馮冠山而下,直追敵軍而去。

當馮冠山再次歸於寧靜後,山下有種異樣的死寂,整片山林連聲蟲鳴都不可聞。

那焚燒屍體的灰堆唦唦一動,似在這寂靜的林子裏激起一陣毛骨悚然的鬼涕聲,一隻斷肢從灰堆裏湧了出來,漆黑的頭顱隨之滾動而出,黑色的灰像是地下的泉湧般向外翻滾,粉末狀的黑灰隨著風又被吹飛在空氣中,激起四下一片黑色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