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是了,沒錯,當年他八歲,小女娃剛出生,現如今他二十三,她十五。
梨棠等了半天,也沒見安成胤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想起自己還有事,就告別走了,安成胤也沒留她,給了她一把傘,目送她離開。
安成胤關上房門,站在窗邊,聽雨驚風。
沈梨棠,居然是沈梨棠,當年莫不生息的被人從偌大的皇宮送到這雲台觀來,師太居然還收留了這麼久,不過,方才聽太後喊掌門叫青衣?
阮青衣?那一切就很好解釋了,雖然不知道阮青衣是怎麼到這雲台觀來,但是,阮青衣的親姐姐阮琴衣可是梨棠的生母啊。
十三年前那樁滅門慘案,他還是略有耳聞的,怪隻怪沈相站隊錯誤。
梨棠似乎完全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這樣,也好。
梨棠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著衣擺,太子殿下的衣服實在太大了,梨棠先回了自己院子,換了身衣服,又挽了頭發,待收拾妥當之後才又去晴雨院。
天已經黑了,雨卻還沒有要停的趨勢。
太後娘娘正躺在貴妃塌上閉目養神,兩位姑姑在收拾行李。
梨棠很是不舍,陪著太後娘娘說了許久的話,從梨棠小時候,說到長大。
梨棠告辭離開的時候,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看看太後,竟有些不好意思。
太後好笑地看著她:“怎麼了?”
“太後娘娘,我……”梨棠扯著自己的袖子,臉有些紅:“你幫我告訴安逸,我很想他。”
太後笑了笑:“好,這句話我一定幫你帶到。”
梨棠低頭淺笑,小女兒情態盡顯無遺。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梨棠才回去。
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天地萬物的聲音一下就清晰了起來,有驚雷聲聲,亦有雨打芭蕉輕吟聲聲,可落花無聲,思念亦無聲。
明明才認識沒幾天,在一起時相處的感覺卻好像相識多年,安逸的每一個樣子,都好像與記憶裏的某個人重合。
突然就開始想安逸了,想要去找他,想要見他,這種念頭,一經萌生,便如蠱毒一樣,一點一點吞噬心智。
思念讓人狂,夢裏濕羅裳。
千裏之外的風杳台,一人,一壺,一杯酒。
京都最奢華,最神秘的風杳台,位於靈犀湖中央,沒有道路通往,唯有船隻往返,卻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乘坐。
熱情似火的異域美人,江南滿腔情愁的溫婉女子,京都大氣尊貴的官家小姐,金陵精於商道的豪門閨秀都流連於此,與之同往的亦是上流貴族子弟或者滿腹詩書的風流才子。
這裏夜夜笙簫,所有人都在談天說地,京都每季盛行的女子裝扮都從此地流傳出去,最新的詩篇也是從此地流傳開來,深宮裏的一聲長歎也由此傳向每個豪門大家。
皇上下旨,但凡官員及其子弟不得踏足煙花之地,可風杳台偏偏隻是個吟詩作對,喝酒談天的場所。
男子女子皆可來,而官員們為了能更清楚的知道宮裏的動向,也對自家兒女出入風杳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京都裏沒人知道風杳台的老板是誰,仿佛一夕之間風杳台就立於靈犀湖之上,精致的木台樓閣與靈犀湖連在一起,每一處細節都體現了設計之人的獨具匠心,再加上巧奪天工的技藝,讓風杳台一出世便聲名大噪,後來更因為風杳台的經營方式,成為京都裏上流子弟小姐的首選遊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