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兩國使臣進京的日子。
太子寧玦、二皇子寧琂、三皇子寧瑞早早便候在城門口處,準備迎接南昭與樓蘭使臣進城。
然而,已時三刻已過了,使臣依然未至。此時太陽所處之處已接近正空。雖沒完全到正午,然夏日陽光總有些火辣的灼熱感。
二皇子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手帕,神色不耐的拭去額角上的薄汗。有些汗濕的後背令他心裏煩燥不已,“太子殿下,半個時辰前探子回報,兩國使臣距離咱們隻剩十裏,何以現下仍不見蹤跡?還有,安親王與我等皆奉皇命辦事,為何咱們這都到了一個時辰,安親王還不見人影?”寧琂語氣不善的嗆聲逼問著,張揚的態度並未因寧玦太子的身份而有所收斂。
自上回寧琰墜馬一事,他不僅平白無故被冤枉了一把;為此更遭到寧天霽的禁足,直至昨日才被解了禁。加之今早碰麵時寧瑞貌似關心,實則有意無意挑釁諷刺的言語,均令他不悅到極點。他心下認定是寧玦與寧瑞二人算計於他,使得他莫名其妙就當了替罪羔羊。這口氣,他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得好好找個機會,狠狠的反擊回去。寧琂心中本就陰鬱難平,最後的一點忍耐也在陽光炎熱的照耀下消磨殆盡,是以有些尋釁滋事的意味。
寧玦容貌菱角分明,麵如刀削,體態健碩;雖不及寧瑞俊俏,亦不及寧琂俊秀;相反有些剛毅果敢的之美,長相應是結合了父母雙人的優點。他的母妃乃已故的餘皇貴妃,餘皇貴妃是護國將軍唯一的嫡女。當年寧天霽外出遊曆,吃盡酸甜苦辣。眾多妻妾中,僅當時身為他側妃的餘皇貴妃願意隨同他走南闖北,整整三年跟在他身邊同甘共苦。在她懷著寧玦幾近臨盆時,與寧天霽突遇劫匪,為救寧天霽肩膀上不幸挨了一刀,拚死產下了寧玦後便撒手人寰了。
寧天霽回京後把庶長子寧玦養在隻生了長女的王妃膝下,登基後直接立為太子,而他死去的母妃被追封為:孝尊皇貴妃;更賜封餘皇貴妃之父,護國大將軍為正一品護國公;可見寧天霽對餘皇貴妃的情義非同一般!
寧玦聽到寧琂的埋怨,對他沉不住氣的表現既滿意又嗤之以鼻,臉上則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二皇弟今日何以如此關心修羽堂弟?”寧玦假裝不解的看著寧琂笑問道,他比寧修羽更年長一歲。
寧琂聞言輕蔑一笑,“臣弟可不敢關心他,整日給人一張陰冷的臉色,父皇倒是下旨令他出來迎接使臣,可誰知他那張臉會不會把使臣嚇跑?”他語氣裏蘊含著不可忽視的不屑之意。
寧瑞聽了撲哧一下,風度翩翩的搖著折扇,“二皇兄,瞧您說的,修羽堂兄的冰山臉也隻是對著蠻夷而已,難不成修羽堂兄對二皇兄也是冷臉麼?。”言下之意,寧修羽這是把二皇子當蠻夷來對待了,這挑撥離間的功夫真是深不可測。
寧琂並沒有上當,不怒反笑的回道,“呦嗬?聽三皇弟如此說來,莫非修羽堂兄的臉對著三皇弟就由陰轉晴了?三皇弟莫不是有何秘訣?快說與愚兄聽聽!”想把他當槍使,他還就不信有人能將寧修羽那冰山臉融解的。再說,寧修羽連他們父皇都不曾給過麵子,他有什麼資格與父皇比?以後能否成事尚且不知,但眼前是萬萬不敢露出一點端倪。
寧瑞眨眨眼,但笑不語,絲毫沒有被戳穿謊言的窘迫之色,反倒氣定神閑的搖著他的白玉折扇。
寧玦看著兩人舌戰唇槍的暗鬥,眼裏深處閃過一絲諷刺。他的太子之位是他母妃用生命換來的,憑他們也想分一杯羹?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離城門不遠處的一家茶樓上,寧修羽依窗而座,自斟自飲的喝著清茶。
悄然無息就將寧玦三人所有的言行舉動收入眼底,豔紅的唇角輕輕揚起,俊逸非凡的臉龐上,散發著冷漠的氣息,漆黑的鳳眸暗湧著一縷譏諷。這就是皇家的兄弟之情、手足之義。不管年齡幾何,哪個不是笑裏藏刀?哪個不是頂著儀表堂堂的容貌,不動聲色的在骨子裏埋下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