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會加入孟楚雲的律師事務所是費了很大力的,但是她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和麻煩,反而覺得很興奮。
因為她在大學的法律係時就很崇拜不畏強權,被稱為整個法律界的一股清流的孟楚雲。
那個時候,跟在他身邊,多驕傲多自豪!
看著那些一無所有的平民將那些不值錢的東西送過來感謝她們的時候,她們的心是溫暖的,哪怕這樣的官司即使是打贏了也等於是義務幫助性質的。
她們覺得,錢少賺一點,也沒關係的。
因為孟楚雲啊,跟在他身邊,就夠了。
但是,現在他完全變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這樣著急往上爬,這樣樂於和那些商場和官場上的人打交道,應酬,敷衍。
到最後,他竟然變得連那些貪名逐利的律師都不如,起碼那些律師既沒有本事接,也不敢接這樣注定了要被人罵得抬不起頭的案子,維護那樣的被告。
當初懷著一顆報效社會,回饋社會的心,所有的熱情、夢想都被孟楚雲剛剛冷淡的話給擊得粉碎。
“就是為了向上爬……”真虧他說得出來啊!
他已經有名有利了,多少頭銜,多少鮮花和掌聲,他要那些權力和金錢做什麼?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這樣的孟楚雲,讓她一刻都不想在這個律師事務所多呆了。
她擦了一把眼淚,抱著紙箱子從電梯裏走了出去,也告別了孟楚雲的律師事務所。
而坐在辦公室裏的孟楚雲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門在他麵前重重地關上了,砰然作響。
他依然神色不變,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
臀下的椅子轉動著,他轉過去背對著辦公室的門口,依然麵對著明亮的窗戶,細長上揚的眼睛深深地看著外麵的陽光和高樓大廈。
“走得好……”他喃喃自語著。
醫院裏。
今天是明曉若出院的時間,她已經換好了自己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等待著司機過來接她。
她也不想再回雷宅,尤其是有雷靖宇的雷宅裏去,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呢?
逃回明家嗎?
隻會連累家人罷了,如果現在受不了回去,那麼之前又何必付出那樣大得犧牲呢?一切都不值得了,在那樣的代價之後。
她坐在椅子上,身上穿著一件淡藍色的真絲連衣裙,因為脖子上的傷口愈合之後,暫時還沒能完全消去疤痕,有著粉色的淺淺疤痕,所以她在纖細的脖子上係上了同色係的絲巾,遮住了疤痕。
她烏黑柔韌的長發披散在纖細的背後,泛著閃亮的光澤,從袖子裏伸出來的手纖細和雪白,因為這一陣子更加的清瘦了,晶瑩得仿佛能看到手上的血管似的。
而她微微顰著眉頭,澄淨的眼眸裏滿是憂傷和難過,靜靜地看著手中拿著的報紙。
那上麵,長篇巨幅的,標題加黑加粗,寫的正是知名大律師孟楚雲頂住公眾的壓力,和媒體的輿論,堅持要給王議員的女兒無罪辯護的消息。
明曉若看著看著,看不下去了,纖細雪白的手指不知不覺就將手中的報紙揉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睛裏流露出深深的哀傷。
不管外麵的人怎麼罵孟楚雲,她都相信孟楚雲不是那樣的人。除非,他這麼做,是有別的原因……
她真害怕他是為了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而性情大變啊!
孟楚雲,不要這樣做,不要這樣做……我不值得你為我做任何事,更不值得你為我賠上了清白的名聲和一直都那麼完美無瑕的形象……
病房外由遠及近地傳來一陣皮鞋地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明曉若從安靜和憂傷裏被驚醒了,下意識地就將手中的報紙折起來,藏到了桌子的台布下麵。
她已經吃過幾次虧,完全能想象得出一旦雷靖宇看到她在看著有關孟楚雲的報紙時,黯然神傷的樣子會是什麼反應。
所以她隻有趕緊將報紙藏起來。
然後,雙手抓著裙子,緊張地看著病房門口。
當門被推開,一雙黑色的皮鞋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一時間,恐懼、厭惡、憎恨一起湧上了她澄淨的眼睛。
惡魔……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再看到他!
如果稍有一絲能逃離他的機會,隻要不連累家人,她都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
那樣地折磨她,羞辱她,將她當成奴隸和破碎娃娃一樣對待。
他是實踐了他對她說的報複,她所償還的痛苦已經比她之前所受的更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