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雲披著衣服就下了床,甚至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上,赤著腳就焦急地跑過來:“怎麼了?曉若?”
床前暈黃的燈光下,明曉若翻身坐了起來,雪白臉頰上沾著一縷散亂的烏黑發絲,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呼吸急促,顯得極為驚慌。
“怎麼了?”他扶著她纖瘦的肩頭,擔心她擔心到了極點。
明曉若望著他,眼睛裏慢慢地流下淚來。她垂下頭,聲音破碎得像是風中的嗚咽:“寶寶……我的寶寶……我聽到他來跟我道別了……”
原來以為自己早已經不會再有什麼事讓自己痛苦了,她也努力地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是現在她做不到。
寶寶,還來不及看一眼的寶寶,就那樣走了。
她的心痛到極點,失控地大哭起來:“是我的錯,都怪我,我沒有保護好他。寶寶對不起,寶寶,我的寶寶……”
孟楚雲猛地將她抱進了懷裏,清冷的眼中也已滿是悲傷。
什麼都沒有說,因為現在說什麼都安慰不了她,也不能讓她的孩子再回來。
他隻有緊緊地抱著她,努力地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努力地將自己對她的深情傳遞給她——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暈黃的燈光下,明曉若依偎在他的懷裏失聲痛哭著,兩人的身影被拖得很長、很長……
雷靖宇最不想麵對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啪!”
一份文件重重地丟在雷靖宇的麵前。
他慢慢地低下頭,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份文件,好像壓根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眼角的肌肉不斷抽搐彈跳,顯示著他很清楚這是什麼文件——離婚協議書!
“你一定也猜到了這是什麼,”孟楚雲站在他的辦公桌對麵,冷冷地說,“雷首席,不用耽誤時間了,速戰速決吧。”
雷靖宇抬起頭,額頭上的青筋都在跳動,深邃的眼眸卻依然是沒有一絲表情,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他是強行壓抑了自己的感情,還是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一瞬間的麻木了。
“為什麼是你來?”他麵無表情地問。
孟楚雲穿著一身米白色的西裝,清俊的麵容上竟然有了一絲絲的笑意,令得他原本一直冷峻的形象都生動起來。仿佛多年以來孤寂的內心在這一段時間內被什麼改變了,有什麼東西緩和了他的心,融化了他的冷清和孤獨冷傲。
本來那樣清冷的一個人,現在看上去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潤如玉——是什麼改變了他?
雷靖宇還是麵無表情,然而眼角的肌肉跳動得更加厲害了,辦公桌下垂在身側的兩隻手也越握越緊,狠狠地握成拳頭,指尖戳入到曾經被煙頭灼傷的掌心,直至嚐到了鮮血的濕意和穿心的疼痛。
是愛情的滋潤嗎?
能讓一個男人改變那麼大的,隻會有兩件事:事業上的一帆風順,或是愛情上的春風得意。
是……愛情嗎?
他和明曉若之間,沒有他的阻礙,終於得償所願了,是不是?
是不是?!
孟楚雲愛上的是他的妻子,可是他居然在這一刻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他甚至都沒有勇氣多問一句。
忽然,他明白為什麼有的男人在知道妻子變心之後,不僅不發作,反而竭力掩蓋事實的原因。
以前他是很鄙視這樣的男人的,可是現在他忽然知道了那種心情——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寧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寧可一天一天拖下去,隻希望分開的這一天遲些到來。
“明家的人根本沒有一個人想見你。”孟楚雲淡淡地居高臨下睨著他,細長上揚的眼角挑了一挑,是憎恨也是不屑,“律師是我的老本行,所以我來代勞了。”
雷靖宇猛地站起來,像是那份離婚協議書是會咬人的毒蛇一樣,看都不再看一眼,避之不及。
“我不會簽字!我不同意離婚!”
他終於大吼出聲,手掌重重地拍在辦公桌光可鑒人的台麵上,留下一個帶血的掌印。
孟楚雲當然也看到了,但是他隻是冷冷地睇了一眼,然後不屑地冷笑了——自殘嗎?以為這樣就能表現他的懊悔?
太遲了雷靖宇,你做什麼都已經太遲了!
“好啊,你不同意是吧?”他冷笑起來,“那麼惡魔首席,我們隻有和你在法庭上相見了!”
說著,他冷冷地看雷靖宇一眼,丟下一個冷笑,轉身就要走。
雷靖宇劈手抓住他的衣領,嘶聲低吼:“孟楚雲,你逼人太甚!”
孟楚雲猛地一扯,將他的手扯開,但是米白色的衣服上已經因為雷靖宇掌心的鮮血而留下了一朵殷紅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