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鹿夭夭都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姬瀝璟也沒在意,以前這樣的情況經常發生,於是就把姬無欲交代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他長期離都,和國都裏的人交情都不深,此時要一下子全部掌握他們的基本情況和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就需要花費他一些精力。而且,他還要抽出空去應酬,國王那邊也有消息了,準備舉行什麼宴會,這還不是想見見他這個未來的國公侯?
“這次宴會除了讓你露麵外,隻怕還有另一層意思。”姬無欲看著他,淡淡地說道。姬瀝璟回來了,他其實比以前更加忙碌了,眼眶下麵已經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姬瀝璟沒應聲,隻是垂下眼瞼。
“玉煙公主是王後唯一的女兒,也是大王子墨汐的親妹妹,深受寵愛。現在她年芳十九,算得上是老姑娘了,你想想,她還一直未嫁,常往我們家裏跑,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看上了青溪和青竺,但我不信你沒看出來,她一直在等你。”姬無欲歎了口氣,揉揉眉心。
感情的事,最是麻煩,也最是令人不能忘懷。
他怔忪了下。
姬瀝璟沉聲道:“我對她可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難道你喜歡那隻鹿妖?”姬無欲皺眉。
“是的,我就隻愛她。”
“可是,她是妖。”
“那又如何?”
“她就那麼好?”
“在您眼裏,她也許不好,但在我眼裏,她是最好的。”
“……”
姬無欲看著他倔強的臉,想起了自己二十幾年前,也是如此倔強。
“你真的要跟那個女人走?就不顧我這個父親了?”一向冷靜沉穩的父親揮著拐杖嘶聲力竭地吼道。
“是的,父親,除非您答應我們在一起!”他跪下來,任由父親的拐杖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不同意,我死都不同意!”父親哆嗦著,吼道,“你馬上和那妖女分開!”
“我不!”
“她就那麼好?”
“在您眼裏,她也許不好,但在我眼裏,她是最好的。”
他當時堅定地回答,一如兒子現在的回答。
見姬瀝璟堅決的樣子,姬無欲歎道:“算了,感情的事我是管不了了。不過我給你一個建議,如果你真的無意於公主,就快點和她解釋清楚吧。”
姬瀝璟冷冷一笑,道:“我跟她解釋什麼?她從頭到尾沒說什麼,我也從來沒有說過會喜歡她,她愛自作多情就自作多情。”他很是不理解,他活到二十三歲,待在國都的時間除了五歲前,其他時候都很少,怎麼這一次回來後,就有人在向他嚼舌根,說公主一直在等他?
荒謬!
姬無欲撫額一歎,決定說起其他話題,於是就道:“呃……鹿夭夭修為如何?”
姬瀝璟的冷意稍融,緩聲道:“還不是那樣,她還貪玩不定性,修煉雖然每天都進行,但好像心思都沒全用到上麵。其實這樣也好,我還真怕她全副心思都用來修煉呢。她現在才兩百多歲,修為已經有一千兩百年,其實也算是得天獨厚了。”說到最後,姬瀝璟有榮興焉。
姬無欲看著他的神情,暗暗皺眉,道:“終究還是一隻小妖,不成氣候。起碼要有五千年的修為才行啊。”
“父親!”姬瀝璟不悅地看著他。
見他那麼尊敬地叫自己,姬無欲無奈,就道:“那你也抓緊時間修煉吧,本來,你是嫡子,怎麼說我這個位置都是由你繼承,可是我和你母親一直沒得到家族的承認,最後在你兩周歲的時候才把你帶回來,那時青溪已經三歲了,我二弟一直為他經營多年,還不是想搶了我的位置?當年要不是他道術比不上我,這個家早就沒有我們容身之地了。”
姬瀝璟輕皺眉頭,道:“爹,你不要在意這些,這些年我們不都是這麼過了嗎?”
“我怎能不在意?如果不是因為你娘的死因太過於蹊蹺,我會回來嗎?我現在也不知道,把你叫回來趟這趟渾水到底是對是錯?但爹太固執了,身體又不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隨你娘去了,所以才急匆匆地把你叫回來,所幸你道術已經練到這個程度了,剩下就靠機緣,所以我才放心。”說著就幹咳兩聲。
“爹——”姬瀝璟走到他身後,捏捏他的肩膀,道,“您放心,我會證實的,也會查出來的,為母親報仇,絕對不讓她白死。”
“嗯。”姬無欲點點頭,心裏卻在歎息:都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可不是當事人根本就不了解那種深入骨髓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