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羅青衣(1 / 3)

七月盛夏,地處南方的長風州城燥熱的很。

城外‘長風河’繞城而過,悄然流淌,河畔巨柳垂蔭,輕風送爽。

畫舟彩舫於河上飄蕩,不時傳來琴音蕭聲和朗笑嬌吟。

但沒人會注意河畔一棵大柳樹下坐著的一個布衣少年。

他正是被逐出‘正宅’的棄子羅邪羅十七。

和他一起出來的隻要隨身一個小包裹,其它的什麼都沒有。

羅家正堂上那一幕逐子出正宅的大戲發生還沒多久,羅家正宅的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趁著日頭還沒有西垂,羅邪收拾了一個小包裹就離開了正宅。

其實他是永遠的離開了那個家,即便羅家還認他,他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天大地大,還怕沒有落腳之處?

對羅邪來說,那個家沒給他任何的留戀,即便是融合的記憶裏隻有無盡的屈辱,家的‘歸屬感’就無從談起。

他故意剌激羅雲東,就是想看看‘十七’在這個父親的眼裏有沒有一點份量?

他融合了前身‘羅邪’的一些記憶,但也找不到對這個‘父親’的一絲情份。

他甚至替‘羅邪’懷疑‘自己’是不是羅雲東的親生兒子?

試探的結果是他被驅逐,被放棄,被人家趕出了羅家正宅。

大該羅雲東的兒子太多了吧,根本不在乎放棄一兩個子嗣,哪夜無美伴寢?搞個子嗣出來費什麼力嗎?更值得他重視的是家族的利益,更叫他上心培養的是子嗣中最出色的那三個,將來從他們中挑一個出來接家主之位就好,沒必要把更多精力放在那些沒前途的子嗣身上嘛,雖然羅邪突然冒了個尖兒,但他懦弱了十幾年,根本無法扭轉羅雲東對他的不良印象。

最最根本的是問題是‘野崽子’的真實性,這一點隻有羅雲東心裏有數吧?羅邪也不知道。

當然,羅邪生母‘六娘’肯定知道,但六娘早失蹤十餘年了。

突然挑釁家主的威嚴,想表現他叛逆的反骨嗎?

想擼家主的麵子嗎?想讓家主承認他過往的那些錯失嗎?

顯然,羅雲東不準備向‘羅邪’低頭,你小子不自量力,滾你的蛋吧。

被激怒的羅雲東最終還是下了決心,那一刻,他心存的一絲愧疚也沒有了,六娘,是你兒子不識好歹,你怪不得我。

此刻柳樹下靜坐的羅邪,並沒有什麼惆悵和痛苦,反而有一種解脫之感。

他壓根就不是羅家的人,呆在那裏和那些人也格格不入,從心理上就排斥,在羅鄧氏提及‘其母’時,他才融合了‘羅邪’留下的怨恨記憶,才對‘母親’泛起了親情感,但僅此而已。

至於羅家的其它人,真沒有給他留下任何想去親近他們的想法,他們的迫害隻是叫他心裏積壓了更多仇恨,也更刻骨的思念自己那失蹤已久的娘親。

‘羅邪’的怨念裏有這樣一個想法:如果我也有娘,可能不會這麼慘。

這個想法叫羅邪有點可憐‘他’;

現在,過往的一切都成為了曆史,他羅邪要開始一種全新的人生。

至於那個‘母親’可能會留在他記憶的深處,既是前身‘羅邪’的記憶,也是此身他的記憶。

但今生今世能不能再見到這個‘母親’,羅邪也不知道,也沒有太強烈的渴望,畢竟這是‘羅邪’的意願,隻是在記憶融合之後,不可必免的影響到了他,身既合一,心亦合一吧,你的娘就是我的娘,但願有一天我能替你完成‘見母’這個心願。

正在琢磨這些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羅邪的目光沒有從聖武河上移開,那腳步聲也帶來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好象是羅青衣的。

羅青衣出現在大柳樹下,他依然是一襲青衫,雄闊的軀體撐起他冷厲的氣勢。

做為‘六豪族’羅家的長老之一,他必然是‘宗’階的修為,即便是在整個長風州,羅青衣也是有一定名望的角色。

初階‘戮’,二階‘靈’,三階‘玄’,四階‘宗’,五階‘王’,六階‘尊’,至於七八九階太遙遠,現在就不贅述。

每階分三境,就拿‘宗階’來說,初境是‘少宗’,中境‘中宗’,上境‘大宗’;

每一境的差距都很大,正應了那句‘失之毫厘、謬之千裏’的說法。

羅青衣沒有看一眼樹下坐著的羅邪,隻把目光投在畫舟彩舫密布的聖武河上。

還是羅邪先出的聲兒,因為他心裏對這個羅青衣有一份莫名的好感存在。

“青衣長老找我還有事?莫不是羅家主後悔沒追回我的修為?”

羅青衣微微歎息一聲,此子和當年六娘的秉性何其之相似啊?她不是太剛太烈太任性,也就不會不知所蹤了,當然,這個說法不是絕對的,也可能有其它原因,總之六娘的失蹤已成了羅家十餘年來的一樁公案,至今也沒有任何結論或說法。

“羅邪,你的脾氣,象極了六夫人。”

“那是,我是我娘的兒子,不象她象誰呀?”

其實羅邪就是羅邪,他本就不是以前那個‘羅邪’,至於說象極了‘六夫人’,大該隻是性格的巧合吧。

當然,現在‘身不分彼此、娘不分你我’的狀態,羅邪這麼說也沒有錯。

果然,羅青衣道:“但以前我沒發現你是這麼至剛至烈的脾性,不然就不會被他們欺負了。”

“我沒娘嘛,該忍就忍,但忍到無需再忍的時候,就不想忍了。”

“你沒說實話,你的變化隻在近月之內,能告訴我,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個,我無法告訴你,因為我也不知道,大該是我娘給了我不用再忍的勇氣吧。”

“好,既然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羅青衣負手而立,一動不動,由始至終都沒看羅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