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市,********辦公室。
馬漢站在窗戶前,俯視著市委大樓前密密麻麻的人來人往,車來車往,想起早晨的常委會上,自己和省公安廳的同誌一起漂亮地拿掉了郭正鼎市公安局第一副局長的職務,司誌強訝然失色的表情,霍****低頭接受安排的無奈,眾人看向他時流露出的敬畏目光,心中就是一陣暗爽。
想起常委會開過之後,不時有官員千方百計找著借口來向自己彙報工作,馬漢心中不禁湧起久違的萬丈豪情,頗有當年大權在握,睥睨天下的感覺。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馬漢自以為是中州的老人,對官場風雲、對人事人心、對整個中州的情況了若指掌。
在他看來,文重或許有些問題,但罪不至死,辛紅振的兒子是有些脫跳胡來,但屬於人之常情。至於辛紅振副省長,那是出了名的剛硬自律,肝膽義氣,就拿他自己來說,大家關係說不上密切,但辛副省長還是明裏暗裏提過幾次,說像他馬漢這樣兢兢業業的老同誌,等他退下去時一定會幫他解決副部的待遇。
所以他壓根兒就不信霍****和郭正鼎對於辛紅振副省長父子二人以及文重的嚴厲指證,至於送來的那些所謂的錄音材料,他根本聽都沒聽!
相反,他武斷地覺得這是兩人假公濟私公報私仇,是兵行險招,是對他權威的一種極大挑戰,是對他作為********一把手工作的極度不信任,想我堂堂市委一把手,三十幾年沒有離開過中州省,難道還不比你們兩個後輩清楚誰是誰非?
正當馬漢俯視著大樓下麵的人來人往,車來車往,胸中豪情萬丈時,辦公室的電話卻急促地響了起來。
電話是省委辦公廳一位副主任打來的,這位副主任是馬漢以前在省督查室工作時的同事,兩人的關係還算可以。
“哈哈,省領導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啦?”馬漢因為心情不錯,見是在省委辦公廳任副主任之職的老同事的電話,不禁哈哈笑著調侃起來。
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在下麵普通官員看來,當然是省領導,但跟馬漢這個手握大權的省會城市的********一比,卻還是遜色不少,卻又哪當得起省領導之稱。
要是換成平時,這位副主任自然要謙虛幾下,但這次他卻沒有,而是沉聲道:“馬漢,剛剛得到一個消息,領導們正在討論你職務的問題,很有可能會調你去省委黨史研究室或者省社科院當一把手,你要提前有心理準備了。”
“什麼?!”馬漢聞言臉色大變,手中的電話都差點沒能抓穩。
此時他正是意氣風發之際,沒想到老同事卻給他帶來這麼一個晴天霹靂。
省委黨史研究室和省社科院的一把手雖然也是正廳級別,但那是搞學問養老的地方,實權跟他現在的********比起來那是一個地一個天啊。就算讓馬漢到別的普通地級市當市長,他也絕不想去這兩個單位當一把手!
這,這就算是提前退下去了嗎?!
按照自己的年齡,最起碼還可以再站一班崗啊?!
說好的副部級待遇呢?!
“老同事,別激動。”那位副主任見馬漢失聲尖叫,呼吸很是急促,急忙道。
“不激動,我能不激動嗎?”馬漢聲音尖銳地反問道。
麵對如此巨變,馬漢也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那位副主任聞言一時也有些無語,是啊,任誰一下子從********的位置調到黨史研究室或者社科院也要激動的,何況還是在未到年齡未到換屆的時候。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領導突然要對我的職位進行調整?”副主任的沉默,讓馬漢也漸漸恢複了冷靜,沉聲問道。
“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知道!”副主任先是回答不知道,接著反問道:“老同事,出了這麼大的事,難道你自己心裏一點數都沒有?”
“我要是心裏有數,就不會這麼吃驚,就不用問你了。”馬漢苦笑道。
一般省裏要對某位幹部調整職位或者說要調查某位幹部,總是有些征兆的,至少事先總會露出一些口風,但像今天這樣,省委領導突然毫無征兆地召開會議,討論一個********的去留問題,實屬罕見。
在這點上,倒是跟馬漢和辛紅振突然出手,拿郭正鼎開刀,拿掉他的公安局第一副局長一職有些類似。
但馬漢拿掉郭正鼎的職位之前至少他們兩方公開鬧僵過,說起來也是有跡可循的,不像馬漢事先連一點風聲都沒收到。不僅如此,前幾天他去省裏拜訪********和省長時,也沒見他們兩人對他表達過什麼不滿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