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年王府已經兩個多月了。
我依舊沒有多少可吃的食物和可貴的尊嚴。
奴隸的標誌,卻日日明晰。
年王的冷酷,我終於體會到了。
他要我明白,我隻是一具玩偶,破碎而又卑賤。
午夜正央。
我顫抖的睡在年王的身旁。
他條然張開深邃眼睛,令人不寒而栗。拔下發髻上的簪子,他黑色的發絲流光,一張美麗通透的臉逼近我,磁性的聲音魅惑著,金銀交錯的金屬美麗至極,沾了血更美。
我詫異間,他狠狠的把簪子刺進我的脖頸。真的很疼,窒息的疼。血細細的噴出,他狠狠咬上,然後抬起頭說血很腥、很甜。
他的嘴唇沾血,妖異美豔的笑著,恐怖猙獰,正像高貴的怪獸年一般。我不知道,我當時是瘋了還是腦子缺氧了,竟然衝上去吻了他的唇然後瘋狂地大笑。
我還是沒有死。
我罪孽深重,我已經萬劫不複了。
從我殺過人的那天起,我就知道。
我要死了,隻是,有沒有人肯原諒我?
我叫漂流,我殺了琉璃。
我的雙手。
我的心。
全部沾滿了她的血液。
因此,我要替她活著。
用來償還我所有的罪責。
我現在的名字,叫做琉璃。
琉璃,琉璃,流光掠影,玻璃易碎,都是不切實際的東西。
我知道,我命不久矣。
我為什麼沒有死去?我脖子上受傷的地方在第二天隻是變成一個細小的紅點,我一切正常,走路依舊如風,輕盈、迅速。
我要逃走。
夜色如勾,勾勒了一滴傷心欲絕的淚。
圍牆高聳入雲,一層層倚疊相加,太高了,太遠了,我望著堅固的囚牢不禁流淚。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外麵不見得比這裏好多少,我想出去,隻為那裏還殘存的一丁點自由,值得人向往。
年王似乎在恨我!我自問我的命運與他並無交集,他無理取鬧的仇恨,竟然深沉。原來,人和人之間,還有這樣一種扭曲的情感!
我每天都在望著高強發呆,一天一天,一月一月,我發瘋的想念外麵季節的交替和新鮮的顏色。我如同一隻小獸,被年困在籠中,掙紮不開。
忽然想起小的時候。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無端的跳腳而起指著我喊:“天下!天下!”我那時已經快餓昏了頭,誰知道那瘋老頭是什麼意思。要知道,我現在仍然在命運裏麵沉浮、掙紮。
我沒有死。
沒有死。
沒有死。
我為什麼不死?
我捂著脖子,那紅色的小點已經淡去了,疼痛的感覺也不見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才一天的時間。一點也沒有了。額角的傷痕瓦解消失,我不明白這是奇跡還是什麼。
我不死,難道是那個老口口中的天下麼?
“天下?”離我多遠,我的生命,怎麼能和那樣的高貴組合在一起?
我冷笑,不去理會一切。
我美麗,我知道。
我邪惡,我也知道。站在牆角下的時間長了。連頭也會眩暈,影子長長的映在牆上,勾勒出一個美人孤單的倩影,那影子光輝彌漫,帶著銀色的光圈,像極了仙女。、
我不是仙女,我是惡魔。
我蹲下身子,拿樹枝在地上畫著。
來來去去,卻隻畫出一個年字。
一個高大的影子疊加上我的影子,好不親密。
我無奈的垂頭。
“年王。”我笑,站起,手臂像蛇,攀上他的脖子。
他笑的樣子真美。
玉麵丹唇,皎潔如仙!
我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這個女人,賤!
我就是故意的。
我的唇猶疑了一下,還是印上他的唇。他的氣息溫暖,帶了檀木還有廣藿的木香尾調,令人癡醉。
我忽然落淚,天空是那樣藍,那樣藍,藍的叫人心碎。
高貴的年王,我的吻獻給您。
您能不能放過我?也放過您自己?
我不是在救贖,我是在墮落。
隻求您。
給我死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