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趙習晴悻悻的翻著賬本,心裏在考慮著這個鋪子究竟該怎麼經營。這個掌櫃著實有些欺人太甚了,居然敢在賬麵上如此明顯的欺詐,是看她隻是一個女兒家嗎?
趙習晴垂著眸,想著鋪子裏的種種,夥計和掌櫃都是在鋪子裏做了好多年的,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鋪子的實際運營情況,從采購到入貨,從裁剪到縫製,王掌櫃早已經全麵接管鋪子裏的各種大小事務,她也隻是一個被無形中架空的東家,從他這本假賬本就可以看出他並沒有把自己這個東家看在眼裏。
鳳言真看趙習晴從上車便十分沉默地低著頭不說話,就猜到很有可能是賬本有問題,從趙習晴手中接過賬本仔細的翻看了一遍,心中對趙習晴的驚歎又多一分,一個十五歲的閨閣少女居然隨意翻看一下就知道賬本有問題,是看賬本身太簡單了,還是這位二小姐的天資太高了?
鳳言真把賬本合好放回趙習晴的手中,看看依舊低著頭的趙習晴出聲問道:“習晴妹妹有什麼打算嗎?”
趙習晴抬起頭有點惆悵的搖搖頭,語氣很是無奈的說道:“我現在還沒什麼具體的想法,雖然我一早就知道他們肯定會在賬目上做文章,但是沒想到會這麼明目張膽而且把利潤全部吞掉。”
趙習晴說道此處揉了揉額頭,繼續說道:“雖然賬目看似平整,可是這一個月的開銷足足是重新開張前的二倍,如果說是因為入冬的原因,那麼每一年都有冬天,前幾年的賬目也不見會開銷如此巨大,何況他們還肆意提高了進貨成本。”
鳳言真有些讚賞的看著趙習晴,不錯的,問題的節點都看明白了,“那習晴妹妹有沒有想過自己親力親為一下?”
“有啊,剛剛我去二樓的時候看見三樓鎖起來的大門了,讓我想起當初重新布置的時候,覺得如果換衣室用二層來布置的話太過浪費,為了便於集中管理就把三層空了出來,我現在在想要不要把三層布置一下,給自己做辦公的地方。”
“習晴妹妹不會覺得這樣太過占用自己的時間嗎?”分言真語帶詢問。
趙習晴把身子往鳳棲桐身上一靠,有點鬱悶的說道:“之前就是不想太過占用自己的時間,所以即便重新開張,也還是全部交由王掌櫃去打理,可是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布置出來的鋪子變成了別人的提款機,心裏實在是有些不甘啊。”
“何為提款機?”鳳言真有點奇怪的問道。
“呃,就是覺得我這裏是造銀子的地方。”趙習晴對解釋這樣的詞語還有些不在行。
“提款機?恩,形容的倒是很恰當。”鳳言真一邊琢磨著一邊點點頭,“其實習晴妹妹可以考慮一下先從貨源入手,如果需要幫忙,言真倒是可以幫你找一些貨源。”
趙習晴感激的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說道:“習晴先謝過言真大哥了,不過習晴還是覺得應該先從夥計入手比較好,這些夥計都是常年在王掌櫃手下做事的,王掌櫃的行事作風他們肯定再熟悉不過了,現在還不能肯定這本假賬有多少人參與進來,我在想要不要年後先招一批人進鋪子,一點一點的換血,把王掌櫃的左膀右臂卸掉。”
二人一路討論著,馬車很快便到了府門口,鳳棲桐頭一次聽到自家大哥和趙習晴的對話,心中的驚訝之情難以言表,她突然覺得剛剛在去的路上她的想法多麼可笑,她怎麼會覺得這二人在一起很怪異,從眼前的景象看來這二人明明相處是那樣的和諧,同樣的才思敏捷,一個淳淳善誘,一個條理分明,二人似乎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下了馬車,鳳棲桐看著還在熱切討論的二人,無奈的搖搖頭,她這個多出來的人還是自動消失更好一點。
鳳言真和趙習晴並沒有發現鳳棲桐已經先行回房,還在一邊慢吞吞的往回走,一邊隨意討論著,二人已經從最初的怎樣改派人手,一路討論到了賬房的資產監管,令趙習晴大感意外的是,她頭腦裏的那些現代人的管理經驗居然在很多地方跟鳳言真不謀而合,這男人是不是太過聰慧了?
趙習晴自然不知鳳言真此時心裏也是波瀾陣陣,他接管惑影已有三年,一個組織的運轉自然少不了財務方麵的管控,惑影經過三代的經營已經變成一個龐大的體係,下屬的產業越來越多,每年產生的賬本都是用車來拉,到了年底更是忙得一群賬房昏天黑地的統計核對,他一直在想著怎樣可以簡化這中間的一些步驟,讓賬務流程更簡潔一些。
剛剛他和趙習晴討論的都是這些年來他思考出來的心得,而這位二小姐從來沒參與過經商腦子裏卻已經有了成型的想法,這怎麼能令他不去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