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二位貴客,趙習晴有些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是自己在自尋煩惱吧,不然為什麼別的官家小姐可以如此輕鬆愜意,而自己每日卻總是在提心吊膽、小心翼翼。
天色還早此時的她並不想回去,既然已經被平樂王妃認定自己是野丫頭,每日裏不守婦道見人就抱,自己又何必裝模作樣給外人看,既然還活著,生命還在繼續那就要讓自己更加自在。
轉過身正準備隨便找本書看,一陣疾風刮過,不用回身趙習晴也知道是戊巳來了,踮著腳費力的拿下書架最上麵的一本野史,趙習晴頭也不回的問道:“是又有什麼消息傳來了嗎?”
戊巳站的筆直,麵上的黑紗依舊緊緊的貼附在臉上,“回二小姐,王爺傳信過來說他那邊要開始有所動作了,希望二小姐這邊做好心理準備。”
心中一驚,手中的書差一點掉在地上,“是說他想和落下部落開始接觸了是嗎?”
“回二小姐,是的。你知道那麼多人在邊境上每日糧草消耗很高,時間拖得再久,在朝堂之上對王爺就不利了,這已經是王爺能拖延的最久的時間。”戊巳的聲音不卑不亢不急不緩,隻是平淡的敘述著。
緊緊的攥著手中的書,書上的灰塵撲簌簌的落下,染髒了衣角,趙習晴依舊是最初站立的姿勢,“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做好心理準備的,還有其他的消息嗎?”
“回二小姐,暫時沒有。”戊巳的聲音有些猶豫,隔了一會還是說道:“王爺曾派人關注平樂王府的動靜,最近得到消息王妃似是跟楚家走的很近,王爺讓我提醒二小姐一下。”
趙習晴的身形僵直,臉色一瞬間也變得蒼白,似是自己一直努力掩飾的秘密終於被人拖出來放在陽光下狠狠的暴曬一般,無所遁形,微微的輕喘,趙習晴試圖讓自己鎮定,但是有些顫抖的聲音卻暴露了自己的心聲:“我知道了,謝謝,呃,謝謝你家王爺的好意,我知道了,如果沒事你可以回去了。”
擔憂的望著她,戊巳有些不放心她此時狀態,但是終究沒有逾越,如同來時一般去的時候也是悄然無聲,隻留下一陣冷風。
趙習晴背抵著書架身子一滑坐在了地上,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吧,既然已經選擇讓自己的父親去冒險,那麼無論什麼樣的後果都要去承擔,現在即便擔憂也依舊阻止不了事態的進展,想著周玖之前的書信讓自己理智觀看,不要引火上身,可是自己又如何能夠完全撇清,當趙家被牽連其中的時候,她就再也無法隔岸觀火了。
心中默默的計算著,周玖何時會采取行動,消息何時會傳到京城,朝中何時會主張派兵,何時自己的父親要被任命披掛上陣,趙習晴覺得自己還有時間,八月底吧,八月底父親才會遇刺,是不是這段時間應該多在家中陪陪他?
趙習晴慌亂的起身,拭去身上的浮塵,歪歪斜斜的跑到樓下,喚來馬車準備回府。
府中一如常昔,下人們各自忙碌的做著自己的事情,路邊的樹影疏斜、蟬鳴清脆,趙習晴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如此沉迷和享受這樣的生活,快步的走向父母的房間,她有些迫切的想抱一抱他們然後對著他們大聲的說我愛你們。
到時候他們會不會變得很窘迫很不好意思?趙習晴有些壞壞的想著,古人對於感情總是深深的埋在心底,從來不肯將感情暴露出來,自己如此大膽的言論是不是會讓他們嚇一跳,然後又大感頭疼,越是想便越發期待,腳步也不自覺的又加快了不少。
快步的走到父母的房門前正準備推開門給他們一個驚喜,卻不小心聽到了裏麵的對話。
“青霖,你帶回來的消息屬實嗎?映雪真的已經去楚家下了聘禮,準備給鳳言真定親?”鳳舞的聲音有著不確定也有著憤怒。
趙青霖歎了口氣,“是玉傾告訴我的,應該不會有假。”
趙習晴聽到椅子響動的聲音,看來是自家母親大人起身不小心弄出的聲響,看來自己此時並不適合出現在這裏,恩,不適合,不能讓他們為自己感到擔心,不能。
拖著兩條僵硬的腿完全不同於去時那般輕快,仿佛被灌注了鋼筋水泥可以抗擊八級地震一般,趙習晴覺得自己的雙腿被牢牢的固定住了,完全邁不出一步,多日的擔心終於變成赤luo裸的事實,現在終於不用再無邊的猜測了,趙習晴默默的安慰著自己,隻是眼角不小心流出的眼淚在提醒她心裏很疼,很疼,也很空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