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因禍得福
清晨的揚州碼頭並不冷清，早起的魚販及靠岸卸貨的船隻，將整個碼頭擠得異常熱鬧熙攘。一艘精致考究的快船因找不到停泊的空隙，隻得在沿岸近處尋找停靠。
“真的要走麼？”船首甲板之上，兩道身影迎風而立。顏浩元剛毅的俊容上堆滿濃鬱的離愁與不舍。牧晨陽驀然一笑，一夜競歡；顏浩元確實未讓他留有遺憾，甚至此生都無法抹滅這一夜的記憶。倘若他沒有這麼深的家仇需還，沒有這麼重的責任要背，他或許可以隨他四處漂泊。
“如若真如你所說；我已到了孤身寂寞之時，你真會為我留有餘位？”牧晨陽細碎地輕語，失神的眸光卻是像在自言自語。身份高貴如身旁之人，覽盡天下美色。他牧晨陽不過滄海一粟，如今更是淪落天涯的流浪之人。上蒼真會如此眷顧自己麼？
“我會窮其一生等候此刻！”低沉一語，卻載滿沉甸甸的承諾！牧晨陽茫然抬眸，正與兩道深邃熾燙的眸光相撞！牧晨陽赫然讀出，那炙熱的眸光之中；未摻絲毫情欲的狂熱，有的盡是滾燙的濃情摯意！
牧晨陽燦然一笑，這抹笑清逸無求，恍如一藕破泥而出的水蓮，馨香出凡！此景立至眼前，散溢著奪魂攝魄的優雅！
二人靜靜對眸，直至船在江畔泊下。忠伯自船中走出，顏浩元接過忠伯手中鬥笠與罩衫，無聲地為牧晨陽係戴。忠伯見狀；默然提身躍過江麵，落至江畔柳堤。待衣衫係戴妥當，顏浩元忽將隨身一件佩玉扯下，一同係於牧晨陽腰帶上。柔聲道：“此玉留作紀念吧！若想找我，就憑此物前往‘四海錢莊’分櫃。若此生幸運，我定能等到你。”
牧晨陽幽靜的眼眸中激起陣陣波瀾，略顯慌亂地垂首，急匆匆隱下心口的激顫。輕吐喘息道：“你我緣分於此，我此生足矣！”話音甫落，身形已輕飄而出。楊柳堤上漸遠的背影，令顏浩元久久不肯離開。
“少主，為何不將他留下？”一道身影不知何時佇立在身後，此人正是前溧水知州曾閱良。顏浩元眸光依舊停留在牧晨陽消失的地方，幽聲道：“為何留他？”
“牧晨陽乃大明朝太子少傅之得意門生，才華智謀均是不可多得之人才。此人對我族日後開朝立國大有用處。”曾閱良此言一出，頓覺身前少主軀體微僵。周身慍怒輕溢，渾厚的嗓音透著肅冷道：“日後休要提及此事！即刻飛鴿傳書各處分櫃，如見係我佩玉之人，立時飛書來報。若有知情不報者；嚴懲不貸！”曾閱良驚愕望向眼前少主，失神刹那，忙領命而起。
揚州城，江南繁華富饒之重鎮。光就站在揚州城的大街之上，便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繁攘景象。若換作之前，牧晨陽定要感慨天子仁政，方能得此太平盛世。而此刻牧晨陽無心關注滿街的繁華，熙熙攘攘的街市更似無聲的嘲諷！
牧晨陽與忠伯尋了一處側街客棧落下腳，向店小二要了兩間僻靜的客房。將店小二支走後，忠伯方才向牧晨陽詢問道：“少爺有何打算？”
牧晨陽將隨身包袱解開，除去一套換洗衣物，包袱之中還有一個長匣。牧晨陽探掌輕撫長匣，這是父親留給自己唯一的信物。月餘之前，自己急匆匆出門，並未將父親這副‘逐月鉤’攜帶身上。一是此物攜帶不方便，二是怕招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一名朝廷文吏，隨身攜一副奇異兵器，難免太過紮眼。不曾想忠伯竟將其帶在身側，且還將其寄放在蕪湖城中一家當鋪之內！
“我聽聞江湖上有一種生意，；專為客人提供想要知曉的事情。”牧晨陽輕撫長匣，抬眸淡然地望向忠伯。忠伯聞言，額首道：“不錯，江湖人俗稱‘包打聽’。少爺怎會想起此事？”
“丐幫新幫主既已選出，‘鏡湖山莊’之中的武林聚會自然也就席終人散。忠伯就辛苦一趟，在揚州城中找出專做此買賣之人，花錢將‘芙蓉宮’那老毒婦的去向打聽清楚即可。”忠伯聽聞此言，恍然領會牧晨陽找‘包打聽’的用意。忠伯忙應予下來，帶著幾分欣躍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