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未央宮就在眼前!
夜如何其?夜未央。
衛子夫住過的未央宮,以後就是我的家了。這感覺真的很奇妙,這可不是用來拍電視劇的簡陋的影視城,破爛流丟的,偶爾還冒一電線杆出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未央宮,我多少有些激動起來,又不敢失了禮儀,站起來,撥開珠簾伸長脖子看,像劉姥姥進大觀園。我隻能按捺著性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漢成帝的身邊。
漢成帝一直握著我的手不放,他的身上有一種奇怪而好聞的香味,絕不是古龍水庸俗而故作高雅的味道,不知道做皇帝的人用什麼香水。
燕風就喜歡用古龍水,張莽什麼香水也不用。
“愛妃,你害怕了麼?”漢成帝的呼吸就在耳邊。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一想不妥,對皇帝可不能搖頭或者點頭,便低下頭,聲音像蚊子一樣嚶嚶,“主上,一入宮門深似海,賤妾……是有些害怕。”
他笑起來,朗朗的,“愛妃無須害怕,一切有朕。”
你不要害怕,一切有我,風裏雨裏,我為你遮擋,火裏海裏,我為你去闖。親愛,一切有我。
不知道為什麼,一刹那,我有些感動,這話,有溫暖的意味。
我的身子輕輕一顫,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不是害怕,是對不可知的命運的擔心。
漢成帝放開我的手,伸過手臂,攬住我的肩頭,頭側一側,嘴唇在我的耳垂輕輕一挨,我全身顫栗,久違的男人的氣息,我的身體是十五歲,我的靈魂二十五歲,或者兩百五十歲,我還沒修煉到足以抗拒極品男人的功力。
“主上……”我輕輕咬住唇。
“前麵就是章武門了,進去就是未央宮。”漢成帝卻放開了我,抬手指著前麵一片鱗次櫛比,重軒鏤檻的宮殿,“愛妃就住這昭陽殿罷。”
昭陽殿!
長信翠蛾老,昭陽紅粉新。君心似秋節,不使草長春。
奉帚平明金殿開, 且將團扇共徘徊。玉顏不及寒鴉色, 猶帶昭陽日影來。
我當然知道昭陽殿,這座宮殿之所以名氣極大,是因為這裏曾經住過漢朝最著名的美人趙飛燕,三千寵愛集一身,六宮粉黛無顏色,身體輕得可以在手掌中跳舞。我就要住進她曾經住過的地方了!我還依稀記得一些形容昭陽殿的富麗堂皇的句子:“蘭房椒壁,其中庭彤朱,而庭上髹漆,切皆銅遝,黃金塗,白玉階,往往為黃金缸函,藍田璧,明珠翠羽飾之,自後宮未嚐有焉。”
金屋玉階珠飾,那是怎樣的豪華啊。
珠車在章武門門口停住。門口有兩頂八人杠抬的鑲金嵌玉的奇怪的轎子,我知道這叫步輦,我曾經看過晉朝畫家顧愷之在著名的《女史箴圖》中,就生動地描繪了漢成帝與班婕妤同乘一駕步輦的情景,還有唐朝畫家閻立本的《步輦圖》,畫的唐太宗乘坐步輦,兩個宮女扛抬,四角有宮女相扶持。步輦也叫肩輿,是轎子的雛形。
唐太宗乘坐步輦才用兩個宮女抬,這兩乘步輦竟然都用八個宦官來抬,可見漢成帝之奢侈,遠勝於唐太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