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大陸風臨國皇城內。

月正皎潔,梅紅的夜來香在散發濃鬱的香氣,幾隻美麗發光的月蛾在月色下停留在夜來香上,久久流連,不舍離去。

“啪!”的,杯裂聲響起,驚得月蛾抖抖翅膀,展翅飛離。

奢靡的宮殿上,一個濃妝豔抹的華服小女孩眉眼間充滿了暴戾之氣,將手指一根一根用力收攏,然後狠狠地錘在了桌子上。

地上,是她剛剛扔下的蘭亭禦景杯。

一旁的婢女跪下來死命磕頭,哭喊著“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九公主大發慈悲,饒了奴婢吧!”殷紅的鮮血流在了奢華的波斯地毯上,在白色的雪絨中異常顯眼。

她本來就是托關係入宮,聽聞當今聖上最寵愛這九公主,是十三個公主中最受寵也是最惹人憐愛氣性最溫和的一個,她聽說後,懷著僥幸心理,心想隻要哄好那位溫和可人的公主,就能夠衣食無憂了。為此,她偷偷向宗人府的總管塞了不少銀子,才被調到九公主的琉翠宮,做粗使丫鬟,憑借自己的機靈,一步一步往上爬,成了九公主的心腹,才發現,這九公主並非表麵看起來那般柔柔弱弱,而是心機極深又心狠手辣的蛇蠍女子,她曾親眼看到過,那些辦事不利,不小心惹怒或冒犯了她的宮女太監死得淒慘,有挖了眼睛的也有浸豬籠的,還有做成人彘,做成藥人的看得她膽戰心驚。如今,也是終於輪到她了嗎?

她並非貪圖繁華,愛慕虛榮,雖然,她手上,沾了不少人命,但是,她死了不要緊,但是家裏還有一個八十老母,和一個想進京趕考的窮苦書生弟弟,所以,她不能死,她死了,她的母親和弟弟該怎麼辦?

九公主雖然隻有七歲,但是心狠手辣的程度不容小窺。

她不敢抬頭望上方大發雷霆的九公主,隻能小心翼翼又卑微的用手徒手撿起蘭亭禦景杯的碎片,鋒利的瓷片刮著她的手,疼,真疼,鑽心的疼,她的手顫抖著,嘴唇哆哆嗦嗦,疼的幾乎不能動,隻是麻木又機械的一下又一下撿著瓷片,這是皇上禦賜下來的稀有骨瓷,即使是碎片,也如刀鋒一樣,削鐵如泥,更何況是她的手,大滴殷紅濃稠的鮮血從手心滑落,越來越多,在雪白的波斯地毯上暈開。血肉模糊的手掌中依稀可見森森白骨。

一隻金絲牡丹繡鞋從頭頂狠狠地踹了下來,她一個踉蹌,向後仰去,鋒利的瓷片劃過她的臉頰,立刻滲出了血珠子。

毀容了。

斥罵聲從頭上響起:“沒用的賤婢,我父皇從天竺為我專門帶來的波斯地毯,被你這個賤婢給玷汙了!”

不用抬頭,她便知道,上方的明珠少女怒目圓睜,血色的朱唇抿成一條直線,眉間鮮紅的信印紅得快要滴出來。

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尖細的聲音:

“皇上駕到————”

風華珠跪在前麵,隨眾人道:“參見皇上。”

一道明黃色的身影隨之踏進殿內。

皇上擺擺手,道:“珠兒起來吧。”隨即發現風華珠的眼圈有些微微發紅,問到:“這是怎麼了?”

“父皇——”風華珠抬起頭,啜泣著,嬌小柔弱的臉逼;上格外惹人憐愛,聲如鶯燕婉轉,與之前大相徑庭,“綠蘿姐姐不小心打碎了您賜的杯子,結果撿杯子的時候劃傷了手,我明明不要她撿的……您不要懲罰她好不好?”

皇上冷冷的看了綠蘿一眼,又溫和的低下頭,“父皇聽珠兒的,不罰她了,乖,不哭了。”

“真的嗎?”風華珠仰起頭,破涕為笑,天真無邪,“父皇你最好了,能不能把顏初妹妹從玉門峰接回來陪我玩?”

皇上遲疑了片刻,點點頭,道:“既然這樣,那就下個月吧。”

風華珠喜笑顏開,望著西邊的殘陽。

那是玉門峰的方向。

嗬,風顏初,你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畢竟,公主這身份,不是一個在外麵私生的小雜種就能當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