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茗一陣暗笑,心想這衛景乾可算是不打自招了。
“啊,對了,四弟,我聽說你府上丟了《火藥秘錄》,那可是真的記載火藥的卷宗?”衛景乾逐步將主題引入他此番前來的目的。
“哎,”衛景離失神地輕歎口氣,道,“不瞞大哥,我府上失竊的確是火藥製法真卷無疑。”衛景離的話點到即止,隻順著大哥乾的問話應承,並不多說,而他可以避開的內容也就隻有奚茗知道。
奚茗縮在門後一副隔山觀虎鬥的悠然神情。要知道,衛景離如此好勝之人怎會輕易將火藥製法堂皇地作為誘物來引蛇出洞呢!於是,既要讓《火藥秘錄》真實可信,又不能將真正的製法泄露出去,奚茗便將火藥製法的流程圖半分實半分虛地畫在卷軸上,每幅圖旁配有相應的英文說明,譬如硫磺,隻以化學裏的“s”作為代寫,化學比例也采用現代寫法,並且在克數上稍作更改,使得火藥的性質發生了改變。如此,縱然此卷半真半假,要想讀懂它,恐怕在這個世界也隻有奚茗一人。昨日將卷軸交給衛景離之時,奚茗還不忘大筆一揮在卷末寫下一句“you,idiot!”衛景離問起此句的意思時,奚茗大喇喇回道:“你白癡啊!”
“你說什麼?找死麼?!”衛景離被奚茗“沒來由”的一句辱罵氣得直挑眉毛,引得奚茗解釋了好半天才解除了誤會。
想到這,奚茗倒是有些希望衛景乾能夠懂英語,單是想想他看到卷末寫的大大的“你白癡!”時眉毛眼睛擠在一起的樣子就覺得無比好笑,渾身充滿了整蠱的快感。“嘻嘻……”奚茗禁不住捂著嘴竊笑。
就在這時,距奚茗直線距離最近的衛景貞像是聽到了什麼似的,頭微偏,目光掃向奚茗所在的內軒,正巧與貼著門縫的奚茗來了個赤()裸裸的對視。
雖然隻是對視了那麼一刹那,衛景貞犀利的目光亦足以令奚茗瞬時間頭皮發麻、心涼半截,情急之下撤了身,心罵一句“我靠!”就計劃趁著衛景貞這小鬼告發自己之前先跳窗逃跑。
矮身來到窗邊,從縫隙向外看看,沒人,適合跑路!正當奚茗預備挺身跳窗之時,外軒再次響起了大哥乾的聲音。
“哎呀,四弟呀,你也真是心寬呀!你怎可將火藥製法記在卷宗之上呢,若是讓一些個‘有心人’奪去,豈不是禍事一件?”
“大哥放心,就是因為怕‘有心人’奪走《秘錄》,我才教奚茗以‘西語’加以注釋,除了圖解,一般人根本無法閱讀。”
“哦?那麼如此說來,卷宗裏的圖解是貨真價實的火藥製法流程圖?”衛景乾喜憂參半的聲音響起。他喜的是,至少他費盡心思派玄通偷來的《秘錄》是真貨,有流程圖可循;憂的是竟然注解是自己看不懂的什麼“西語”。果然印證了昨日在拿到卷宗時自己的推測:衛景離用一些蝌蚪一樣奇怪的符號就相當於給火藥製法加了一道隱形的鎖,而這開鎖的鑰匙正是鍾奚茗無疑。與此同時,他無法斷定這些特殊的符號是奚茗胡謅出來的還是確有其文,如今經衛景離如此一說,看來真的是一種他所不知道的文字。若是這世上有人真懂得這文字還好說,若是隻有鍾奚茗這丫頭一人懂得,那麼,他便不能再對鍾奚茗下什麼毒手了。此刻,《火藥秘錄》也像縛住他手腳的枷鎖,不能再做威脅鍾奚茗性命的事——他必須讓鍾奚茗活著,才能解開這文字的秘密。
“確是貨真價實的火藥流程圖。”衛景離點頭承認。
咦?難道小鬼貞並沒有告發自己?奚茗猶疑地想。還是說他方才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也對,她躲在門後,隻那麼一瞬,衛景貞再怎麼像他的哥哥們那般犀利也不可能捕捉到門縫後的一隻眼啊!
奚茗暗暗調整呼吸,又矮身回到門後,小心翼翼地從門縫看出去,這回衛景貞倒是端坐在椅子裏,小白兔一樣恭敬地聽著哥哥們的談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看來方才是自己做賊心虛神經質了,奚茗心想,但是若是如此,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又怎麼會在瞬息間閃現出如此犀利攝人的目光呢!算了,不管了,既然其他幾個正主都渾然不知自己的存在,她又何必和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較勁!奚茗再次形如壁虎,貼著門“竊聽”。
“哦,不過你說什麼‘西語’……那是什麼?”大哥乾將身子向著衛景離傾了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