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病了。
在進入北境的時候葬月已經發現了新月有些不太對勁,果然沒撐兩天就徹底倒下了。葬月檢查過這根本不是普通人得的那種疾病,是因為受到了融魂之術的影響造成。但是葬月檢查之後發現好像也不是太嚴重,調養一段時間並不會有大礙。
馬車停了下來,外麵有聲音告訴他已經到了北境和烏托的邊境,再往前走就出了北境進入烏托地界。盡管烏托城主已經放開了烏托對四境的限製,但是聖月教廷是個例外,當然東境的聖陽教廷也一樣沒有特權。而且到了這裏,本來就是該分別的時候。
葬月連喚了幾聲新月才迷糊著睜開眼睛,她全身滾燙,這同樣不是依靠藥物能夠緩解的。葬月扶著新月坐起來,拉著毯子將她全身蓋住,多出汗總是好的。
“到了嗎?”新月的聲音充滿著無力和虛弱,還有些沙啞。
“到了。”葬月說道:“烏托我去不了,外麵的人我對他有恩他會帶你到烏托,烏托那邊聖陽府會接應你,到了那邊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尤其是烏托城主,最好不要和他走的太近。”葬月說這短短的一句話新月打了三個盹,她努力想要撐著頭看葬月,但對現在虛弱的她來說有些困難。對葬月的回應也隻有很輕的“嗯”。
葬月出了馬車,外麵有一排足有上百輛車,有些是裝滿著箱子麻袋的板車,有些則是和這輛馬車一樣的,這顯然是一個要去往烏托運送貨物的商隊。一些人正在忙碌著捆綁箱子和袋子,旁邊車邊的一個帶著小高頂帽子一眼看上去就是在商隊中有一定話語權的人立刻笑眯眯點的朝葬月小跑過來。
“大人,姑娘怎麼樣了?”葬月隻是救過他的命從來沒有透露過身份,所以他一直都對葬月以前輩相稱。
葬月隨手給他丟了一枚金陽,然後說道:“別多問,把她帶到烏托會有人來接,我讓你帶的信收好了,見不到羽神不要拿出來記住了?”
“大人放心,大人的事小人一定辦好。”
葬月一直目送他們出發才終於望向西邊,那裏往西北方向才是他來北方的目的地,不過現在他得先繞到西境從西北境交界才能過去。
無妄古林自開荒之後便成為了四境口中的埋尊之地,即便沒有烏托城主的禁令也不會有人選擇到來。而此刻,在無妄古林,人皇陽聖天所留的赤道早已失去了光芒,再深入數裏的地方,一座完全由無妄古林中的樹木枝幹搭建的閣樓出現在了林中。閣樓方圓數十丈內的樹木全部被砍伐的一個不剩,地麵上坑坑窪窪的聚集了無數水柱成為水潭。林中沒有陽光能夠照進來,還有時而間斷的霧氣飄蕩過來,使得閣樓必須要靠近才能被看到。
閣樓後有一片比閣樓前要大數倍的水池,池中的水也要清澈很多,但是因為林中光線的緣故並不能看到什麼。水池旁邊還有一個並不算大的土堆,在沒有太多地勢起伏的林中倒也顯得顯眼。
遠處的林中有聲音“悉悉索索”地響起,聲音很快高了起來,隨著這聲音的逼近水池中不斷的冒出了氣泡,這些氣泡一個個在水麵上炸開讓水麵蕩漾了起來。遠處的聲音終於出現了輪廓,那是一頭狼。
它的體格並不算大,和成年野狼差不多,它全身的毛發呈現出灰白色。此刻它正用牙齒緊緊咬著一隻不斷地冒著絲絲白起的不明獸類的屍體往閣樓挪動。它挪著屍體一步步到了水池邊,水池中的氣泡越來越快,最終一個巨大的腦袋從水中貼著岸邊鑽了出來,它張開的大口一口將屍體叼住然後就像是沒有力氣一下重新滑入了水池中。
給同伴送來食物的狼繞到旁邊土堆的另外一側,這裏的土堆前的地麵上豎插著一塊木板。木板的材質也是無妄古林特有的樹木,上麵的紋路可以看出已經有不短的年代了,靠近邊緣的位置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牙印,這竟然是被眼前這頭狼用牙咬著立在這裏的。
盡管木板上沒有任何字,但顯然,它是一塊墓碑。那麼這堆土堆……是一個墓。
狼靠著墓躺了下來,似乎這樣能夠讓它感受到已經死去的主人的餘溫,它眨動著眼睛望著前方,銀白色眸子深處點綴的少許的灰色,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林中的白天很短,當四周的黑暗越來越重,狼起身,它該回到閣樓去了。
閣樓裏麵的木板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刻著無數的字,這些字狼有一些不認識,但也差不多多讀懂了字中的意思。閣樓的主人是一對夫妻,他們受不知道什麼神教的邀請參加一個叫做“開荒”的行動,然後在這裏與敵人的戰鬥中妻子意外早產,丈夫便留在了這裏照顧早產的妻子。最後這名妻子生下了一個女孩,但是這位妻子最終還是沒能活下來。她的丈夫心念妻子便一直留在了這裏,以為這裏的林中可以長久的保存屍體不腐,但是因為距離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二樓床上的屍體也早已經成為了一堆白骨。倒是狼剛來的時候還有一具屍體是在外麵的,雖然也成了一堆白骨但這個人死前是有和敵人打鬥過的,他全身的骨頭很多處都斷裂破碎,狼用了兩天的時間將這些骨頭一根根一塊塊用口銜著送上二樓,他們夫妻在時隔十多年後重新再了一起,這也算是狼最後為他們所的事情了,至於文字中的那個他們的女兒狼沒有見到,也沒有見到任何小孩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