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號樓有六層高,采用規範化管理,鐵欄杆,厚鐵門。庫房裏有鐵鐐銬,不配合治療的病人會被拷起來,關進黝黑的禁閉室,所謂規範化管理,其實就是監獄化管理。
五米高的外牆上有四個崗亭,崗亭裏安裝了警報器與探照燈。三十六名保安分為三班,大部分是退伍軍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巡邏警戒。小辮子能逃出去,絕對是幸運女神的眷顧。
青山醫院食堂非常寬敞,能供三百人同時就餐。食堂裏三個大廚正在炒菜,六個幫廚把蒸好的饅頭放在食盤裏。保安隊長帶著十一個手下,穿著迷彩服,拎著橡皮棍,武裝帶上還掛著辣椒水,冷冷的看著外麵的病人。
病人們非常配合,排著整齊的隊伍先拿餐盤,而後三十人一組,依次到各窗口打飯。膀大腰圓的保安不是善男信女,黑色橡皮棍上褐色的斑點,是打人後留下的血斑。
何棄療站在達文西身後,學著他的樣子,端走一托盤飯。晚餐還行,兩個大饅頭,一碗紫菜湯,食盤裏還有三素一葷,炒豆芽,炒土豆絲,燉豆腐,還有片一指長,兩指寬,硬幣厚的五花肉,油汪汪的勾人食欲。
何棄療快餓了一天,掰開饅頭夾肉片,一通的狠嚼。不知道是餓的,還是大廚手藝高明,何棄療胃口大開,風卷殘雲般吃著盤中的食物。
“味道不錯吧?”達文西吃的曼斯條理,悠哉悠哉說:“每個人就這麼多,吃光了隻能看別人吃,你最好吃慢些。”
何棄療吞下食物說:“沒吃飽的怎麼辦?”
達文西理所當然說:“餓著!”鹵蛋般的臉上滿是不以為然:“他們不會讓我們吃飽,半死不活的耗著,以為這樣我們就不鬧事。”
何棄療無語,沒想到青山醫院裏,普普通通的一頓晚飯,還有這麼多學問。
就在何棄療沉思時,尖銳的流氓哨響起,一些病人發出尖銳的怪叫。剛剛還安靜的食堂,這一刻仿佛變成巨星演唱會。
“怎麼了?”何棄療下意識握緊兩根筷子,準備戳出一條血路。
“別緊張,十二點鍾方向。”達文西笑的很猥瑣,雙眼色眯眯的往何棄療的身後瞄。
男病人的病號服是天藍色,女病人的病號服是橘紅色。兩百個病人中有二十個女病人,平日裏男女病號分開治療,食堂也一分為二,算是井水不犯河水。這幾天小食堂裝修,女病人改在大食堂就餐,一推門就像走進狼窩,全都是泛著藍光的紅眼睛,還有此起彼伏的狼吼。
“叫什麼叫,看什麼看。”保安隊長揮舞黑色的橡皮棍:“誰再叫,老子砸碎他滿嘴狗牙。”
原本鬧哄哄的食堂,頃刻間安靜下來。鹵蛋般的達文西,雙手頂在餐桌上,雙眼盯著女病人們猛瞧,太陽穴因充血突起來,喉嚨中發出似野獸般的低吼,身軀小幅度的搖擺。
“我擦!”望著正獸化的達文西,何棄療往旁邊躲躲,低聲問:“你這是幾個意思?”
“我正在精神上開後宮,今晚我就是這裏的皇帝,我要一個挑十個!”達文西說完,不可抑製的發出串壞笑。
“就你這小身板還要挑十個?正麵看像個鹵蛋,側麵看像個鹵蛋,後麵看就是個鹵蛋,連皮膚都是鹵蛋般的褐黃色。”何棄療已經不忍心再吐糟,好言相勸說:“鹵蛋兄,意淫傷腎!”
“快看九點鍾方向,那可是瘋人院裏的第一美人兒。”達文西的嘴角流出哈喇子,夢囈般說:“她可真美!就是因為這份獨特的美,而被世俗嫉妒,久而久之患上抑鬱症,最終被送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