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聽到帳外傳來腳步聲,我忙定了定神,抬頭一看,隻見四阿哥正掀了簾子走進帳篷裏來,見到我和琪玨,微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便走到十四跟前,輕聲對太醫問道:“十四弟這傷怎麼樣,皇阿瑪掛著心!”
太醫見四阿哥問話,忙要起身回話,讓四阿哥止住了,太醫隻得坐著回道:“回四爺的話,十四爺中的這隻袖箭,並未傷著筋骨要害,加上十四爺這副銅筋鐵骨,如今已撥出袖箭,便無大礙,隻須休息調養幾日便能確保無臾了!”四阿哥聽了點了點頭,吩咐太醫給十四上好藥,便去開些養傷調養的藥方子。太醫忙應了下來。看了一圈,四阿哥見十四微眯著眼,像是疲累得緊,轉身說道:“咱們也回吧,讓十四弟好生歇著!”八阿哥也說道:“正是,既然太醫都說了沒有大礙,咱們也就放心了,都在這兒,十四弟也不能安心養傷,咱們還是都回吧!”說著八阿哥他們紛紛跟十四說了幾句,便都跟在四阿哥身後也提步往外走來。
從我們身旁走過的時候,八阿哥微不可見地衝我點了點頭,我一頷首,八阿哥已經又遞了個眼色給琪玨,琪玨會意的也衝八阿哥點了點頭。九阿哥走過來,迅速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似乎鬆了口氣,依舊冷著臉跟著走了出去。十二走在最後,走到我們身邊的時候,微頓了頓,輕聲說道:“我在外麵等你!”我點了點頭,十二就徑直走了出去。見他們一行人都出了帳篷,月婷方迎了上來,琪玨見狀,柔聲對她說道:“這幾日隻有辛苦你了!”月婷點了點頭,又看了我一眼,眼睛裏看不出她的情緒,隻聽她說道:“哪裏就辛苦了,照顧爺本就是我的本份!”
琪玨聽了,頗為讚賞地點了點頭,月婷突然伸出一隻手,握住我的手,拉著我往十四的床邊走去。我感到她的手溫溫的,軟軟的,突顯出我的此刻手的冰涼。待走得近了,十四微抬眼看見我們,衝我們了點頭,往上撐了撐身子,似乎是想靠著坐起來,見狀我下意識地想過去扶他,但琪玨卻緊握著我的手,甚至使力墜了我一下,我微一愣,隻見月婷已經上前去,拿過一個軟緞靠墊放在十四的身後,讓十四靠好。十四似乎注意到我被琪玨製止掉的舉動,眼睛迅速地掃了一眼我被琪玨拽住的手,又再次迅速地收回了他帶著一絲痛苦與掙紮的眼神。與此同時,琪玨已經不著聲色地出聲說道:“十四弟,你受了傷,快躺著別動了,我與紫菁記掛著來看看你,說話就走的,你也別見禮了!”
十四聞言衝琪玨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勞八嫂記掛了!”琪玨笑道:“喲,什麼時候,十四弟也變得這樣迂腐了?說起話來,生疏得緊勒!”十四微微扯了扯嘴角,接過話去笑道:“八嫂這可是在怪胤禎平時少了禮數?”琪玨嗬嗬笑了起來:“這才像你!”我站在一旁,看她笑得極其坦然與真誠,心中也漸漸放鬆了些,抬眼望向十四,誰知剛一抬眼,卻正好碰上十四看過來的眼神,我們倆同時一驚,又同時轉開了眼,我心裏突然驚到,我這樣怎麼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我在怕什麼呢,我又有什麼怕麵對的呢?
想到這兒,我再次抬起眼瞼,看向十四,十四此時卻已轉開了眼睛,琪玨眼睛瞄了我一下,笑道:“紫菁今兒個怎麼像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一句話都不說了?”聞言我心下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微上前一步,對著十四緩緩說道:“是啊,紫菁今兒個還得多謝十四弟的出手相救,不然,此刻紫菁還生死未卜!”這是我第一次這樣當麵對他叫出了一聲‘十四弟’!而我知道,這一聲‘十四弟’像把鋼刀,生生地、冷冷地切斷了我與他之間的所有關聯,甚至所有念想與所有曖昧!
果然十四在聽到我緩緩說出的這句話後,臉色霎時變得更加蒼白,毫無一絲血色,緊握成拳的指節甚至發出一種刺耳的‘哢、哢’響聲,一時間,一種無言的尷尬彌漫開來,月婷、琪玨都沒有作聲,似乎都在等待十四的回答,半晌,十四深吸了口氣,帶著一絲掙紮與痛苦冷冷地出聲說道:
“小事一樁,十二嫂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