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事發突然(1 / 2)

身為鎮守長江塹的中國四大名樓,黃鶴樓這個地標建築在本地人心裏一直是個比較奇怪的存在。外地人一提起武漢,言必稱黃鶴樓。但武漢人卻基本不怎麼愛爬這座下名樓。周一諾隻在學時去過一次,那時候空氣還算清明,登上最高層,尚能看見江對麵的電視塔,還算有些欲窮千裏目的意境。而程梓明隻在上大學班裏組織活動時去過一次,他卻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上去那氣不佳,江上的風景都沒能看全,隻在心中默念了兩句,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便跟著同學們吵吵嚷嚷地下去了。

兩人站在橋邊望著長江,黑色的夜裏隻能見到江邊各色的彩燈和江上仍在行走的各式船隻。橋上風大,寒冬臘月並不是看江景的好時節。周一諾把大衣緊了緊,帽子也掏出來戴上,兩手揣在荷包裏,雙眼依舊平視遠方。往來車多噪音大,為了方便話,二人都不著痕跡地往對方附近靠了靠。

“據在武漢談戀愛要做的一百件事,第一件就是要一起把大橋走完。”周一諾抿唇笑著,並沒偏過頭。

“是嗎?那還要花點時間。”程梓明側耳聽著,這個法對他而言很新奇,大學期間沒談過女朋友,也從來沒有女生這樣跟他提過。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周一諾嗬嗬地笑出聲來,毛線帽下的絲被風揚起,劃過她的耳畔,帶來輕微的拂癢,“我以前走過。”

意識到周一諾在陳述她曾經的感情經曆,程梓明又靠近了點,豎起耳朵,聽得格外用心。

“我們大一就在一起了,四年多。”周一諾仍舊含笑望著遠方,語氣平淡,像是在今早上出門吃了碗熱幹麵。

“他應該是個很優秀的男生吧。”程梓明側過頭看向周一諾的臉,像她這樣的女孩到這個年紀還單身,多半有著不堪回的情感經曆。果不其然,最為純潔美好的校園愛情,沒能善始善終,無論在誰的記憶裏,都會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還好吧,我也不差啊。”周一諾露出玩笑般的笑容,記憶中王淩成的臉仍是那樣懵懂而稚氣,帶著涉世未深的清澈與堅定,隻可惜這些都已經變成了過去,歲月匆匆流過,一切物是人非,如果再見麵,會不會縱使相逢應不識呢?

“不過是普通的校園戀愛,畢業了就分手而已。”周一諾仍是淡淡地笑著。身邊能話的朋友,大多數都知道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今突然提起了這個話頭。都男人很介意女人的過去,如果他真的對我有意思,我這麼坦白交代從前的事,他會不會生氣?

“然後呢?”程梓明有些好奇,側了臉淡淡地笑著看她。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日子就是工作,相親,相完了之後繼續工作。隻不過,我始終不太喜歡那種白菜土豆等價交換的感覺,所以一直拖拖拉拉拖到了現在,”轉頭看向程梓明,周一諾眼裏全是自嘲,“其實今中午我也在相親,也黃了。”

“哦?”沒想到事實是這樣,程梓明低了眼,暗想,真巧,如果這樣的話,那真是太好了。他的雙肘擱在扶欄上,感受著橋梁的頻率,麵上的笑意卻控製不住地往外淌,幸好這濃黑的夜,遮擋住了他的興奮與激動。

“哎,同是涯淪落人啊。”周一諾歎口氣,兩手抓住欄杆,無奈地聳了聳肩。

“相逢何必曾相識呢。”程梓明對出下半句,現那姑娘麵上沒有一絲惆悵,反而笑得格外開心,又是一口白牙。

從前和王淩成在一起時,周一諾也曾憧憬過美好的未來,形象曾具體到下班一起逛市,送孩子上幼兒園。可現實總比夢想骨感,在社會洶湧澎湃的巨浪碾壓之下,並不是所有簡單純粹的愛情都能屹立不倒。麵對一個事業編製和一個有背景的嶽丈,這段象牙塔愛情便被現實無情地土崩瓦解。

也哭過,也怨過,然後呢,擦幹眼淚,該上班上班。這個世界,永遠不會因為離了誰不能活。

片刻沉默之後,程梓明很認真地看著周一諾,:“今太晚了,又冷,改我陪你走一遍。”

有些愣神的周一諾聽見了自己心髒明顯的跳動。從前內科老師,隻有當你緊張激動的時候,才會現自己是活著的,因為平時你根本不會在意自己有心跳。她想起程梓明他沒有女朋友時認真的表情,想起飯桌上他有意無意駐足的目光,她認為這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人的眼神不會作假,大家都是成年人,這樣的單獨相處明了什麼?無非就是男女關係那點事。但即使這樣,他也隻是就著長江大橋的事情許了一個貌似承諾的東西,並沒有對這種奇怪的相處做出任何直接的言語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