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大,吹的破敗的窗子呼呼作響,綠衣搓了搓手,坐在朱元的對麵,見朱元垂著頭聽外頭的動靜,心裏就有些發酸的勸她:“姑娘,你別傷心,老爺或許是不知道呢”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這安慰太勉強了。
不把人帶在身邊教養,新夫人進門就把人給送回老家來還不聞不問,怎麼看都不是真的疼愛女兒的人。
這個道理,綠衣現在都明白,上一世的朱元自己卻不明白。
朱元諷刺的牽了牽嘴角,眼裏閃著熊熊烈火。
她上一世到死都覺得自己是朱正鬆的女兒,虎毒不食子,朱正鬆總不會害她,可是事實上,卻正是這個她覺得是唯一依靠的父親,毫不留情的轉身就任由新夫人把她送給別人當了填房。
她上一世活了四十餘年,卻並沒有過過幾好日子,到最後,連生的孩子都永遠要排在別人後頭拾人牙慧。
她原本是恨的,未到中年就百病纏身,孩子們一個個的前途無靠,那幫原配留下來的孩子虎視眈眈,娘家又靠不住
可是等她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仍舊躺在少年時的那張竹床上,還是未出嫁時的年紀,便什麼也不恨了。
一切都還來得及。
這一世她會讓那些要算計她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火燒的很旺,綠衣終於不打冷顫了,抬頭望著朱元:“姑娘,風大的很,我們是不是回家去?去求求三老爺”
不用求,朱家那幫人狼心狗肺的,放下自尊去也不過是得到又一場的羞辱罷了。朱元搖頭,側耳聽見外頭似乎有腳步聲,便眼睛一亮,示意綠衣安靜。
綠衣有些不解,隨即就聽見外頭響起陣陣拍門聲,不由有些驚訝:“姑娘,難道是來找咱們的?”
可是家裏若是真的這麼緊張她們,就不會看著她們的屋子塌了。
門被拍的砰砰作響,外頭有婦人帶著哭腔的聲音傳進來:“還請行個方便,我們家夫人”
還好,沒有記錯,就是今,幸好被她等到了。
朱元終於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對綠衣點了點頭,自己緩緩的站了起來。
門一開,風便順勢灌了進來,將火吹的更旺了一些,綠衣啊了一聲,回頭對朱元道:“姑娘,這是”
綠衣有些無措,嚇得倒退了兩步-----這裏頭有個要生產的孕婦啊!
進來的一行人都被雨淋濕了,狼狽的很,可是卻都簇擁著那個孕婦絲毫不亂,一個領頭的媳婦子上前看了她們一眼,客氣的:“兩位姑娘,我們趕路遇見大雨,夫人又恰好”
她見是兩個女孩子,覺得不大好臨盆的話,有些為難的咳嗽了兩聲才道:“還請借個地方行個方便。”
一麵,已經遞過來一隻精美的荷包。
綠衣有些無措的回頭去看朱元,朱元已經讓到了一邊:“這原本也不是我們的地方,各位自便罷。”
竟看不上?媳婦子有些愕然,這才正眼看她,見她簡單的穿著紫紗衫兒,白色挑線裙子,雖然被雨淋得麵色發白,卻仍舊能看得出容貌穠麗,不由就有些怔忡----這樣漂亮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