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再遇(1 / 1)

三年後。

雲湖上一艘畫舫傳出歡聲笑語。船身巨大,粉紗飄揚,悅耳的絲竹聲醇厚,歌姬細細喃唱,娥眉低垂,神情黯淡,素手掠過瑤琴,似有千言萬語。舞姬右手一揚,水袖飄灑如雲端,畫著濃妝,額頭描一金色梅花花鈿,豔紅口脂,嬌媚豔人。

“好!這才是湘頤園的水平。”亓茂讚不絕口,右手摟住舞姬纖細的柳腰,左手抬起舞姬小巧的下巴,薄唇映上紅唇,深深地汲取著甜美。末了,放開舞姬,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舞姬往後旋轉,似與觀者行樂,拋出個媚眼,繼續舞蹈。

“湘頤園的人就要這樣,不管客人說了什麼,都要有禮應答,卻不能相信。否則……受傷害的是自己。”楚穆在一旁附和,目光定定的望著花玉曼和訾嬋鑾。

訾嬋鑾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花玉曼冷漠的望了眼眾人,眸底閃著不知名的光:“明白了,我們不是傻子。”

“聽說曼兒的琴藝和鑾兒的舞蹈配合起來天衣無縫,乃是一絕,不知我們今天是否有幸一睹為快?”韓子墨搖著一把墨梅折扇,聲音不容拒絕。

“你們是主子,有什麼不幸的?”花玉曼嘲諷一笑,不再言語。

揮退歌女和舞姬,花玉曼坐在瑤琴前,右手一挑,一曲極為舒緩的曲子流瀉而出。訾嬋鑾匍匐在地,慢慢的把頭抬起,妖冶的雙瞳水波盈盈,作仰望狀,虔誠至極。忽而琴音急促,訾嬋鑾的動作也逐漸變快,雙腳不停地旋轉,裙尾漂浮,好似期待時間的少女,神情焦急,琴音突然激昂,訾嬋鑾笑臉盈盈,嬌羞幸福,美豔不可方物,最後以一聲刺耳的高音結尾,訾嬋鑾突然倒地,表情痛苦萬分。

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深迷其中不可自拔。

“表演完了,滿意麼?”花玉曼走到船頭,深吸一口氣,冷冷的看著下麵的人。

“好!”

“好!”

“好!”雷鳴的掌聲驟然響起。

“曼兒和鑾兒配合起來果真天衣無縫,無人能及!”亓茂頻頻放電,迷亂了一些少女的芳心。

“那當然了。師傅都說我們能出師了!”訾嬋鑾仰起小臉,滿臉驕傲。

“七妹!”花玉曼略微警告的看了一眼訾嬋鑾。

“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楚穆問道。

“摸魚兒。有詩為曰: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花姑娘好才情。”一個溫潤有禮的聲音響在耳畔。

花玉曼回過頭,隻見畫舫旁不知何時圍了大小幾艘船。其中最大的一艘船上站著一個穿紫袍的少年,清秀的麵龐,眉宇間一派平和之色。居然是三年未見的夏梓澄,那個讓花玉曼連生好感的人。

“夏公子。”花玉曼一改冰冷口吻,溫柔的行禮。

“自從上次雲湖一別後,我們好久未見。”夏梓澄拱手作答。

“是啊……”

“大姐,他就是夏梓澄?”訾嬋鑾一臉好奇的打斷花玉曼,換來她不悅的瞪眼。

“曼兒,這位公子是?”亓茂走到花玉曼的身旁,丹鳳眼警惕的望著少年。

“在下夏梓澄。”夏梓澄拱手一拜。

“你和曼兒怎麼認識的?”韓子墨釋放出威嚴的氣息,力圖讓夏梓澄知難而退。

“墨主……”花玉曼正欲開口,卻被韓子墨給瞪了回去。

“三年前在雲湖偶然碰麵,花姑娘掉了荷包,在下撿到後還給了花姑娘。”夏梓澄仍是溫和的解釋,不見半點不悅。

“相逢即是緣。夏公子上船來觀賞歌舞吧。”楚穆清俊的聲音從船上傳來。

夏梓澄楞了一下,隨即謝禮:“多謝。”言罷,提起紫袍,就跳到了畫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