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響起時,姚木槿眼眯成一條小縫看了看遊泳池裏,那二位明顯是有點怔愣了。她迅速地裝作手忙腳亂的樣子,就像是完全不知道遊泳池裏有人一樣,接通了電話:“喂,小淳,幹什麼!攪人清夢是不對的,我正在上和呢,剛遊泳了正想補補覺呐……什麼,去哪兒……噢,好,行……你過來接我呀,好啊!”
多麼理所應當,姚木槿掛了電話整理了一下,然後才從竹子後頭走了出來,一看見代先生和他那朋友在泳池裏還表現出點驚訝來。驚訝過後就衝泳池裏笑了笑,然後擰頭轉身就走。
出了泳池到外麵時,姚木槿忍不住扶著牆笑了兩聲,然後左右一看趕緊上樓去等著上球操課。
其實如果她今天離開了,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事,許多年以後她經常這麼想起,這一天如果多想想離開了,那麼人生會是什麼樣的一番光景。也許她會繼續她安穩而庸碌的生活,像所有人一樣,平凡而世俗的過往自己這一生。
隻是這世上沒有如果,她留下了,上完球操課後就到三樓衝了澡換上寬鬆的素麻衣褲,坐在休息區後沒多久,就有姑娘替她把電腦拿了上來:“姚小姐,你上回的那個故事真感人,害得我們好幾個都看得直掉眼淚,不帶你這麼虐人的。”
“不經曆風雨哪能見彩虹,不虐哪來的圓滿。”姚木槿喜歡來上和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裏的小姑娘看過她的繪本後,總是一個個淚眼汪汪的,讓她覺得特別可愛。
她總是相信一句話,隻要還有眼淚,那麼這個人就還沒壞到底,而一個感情豐富,能為故事流淚的人,更是具備善良與悲憫這樣的情感。所以她總是把還沒有發出去的故事,先給這裏的姑娘們看了,聽取她們的意見,然後再修改發給出版社。
“姚小姐最近在畫新的故事嗎,畫好了一定要給我們看。”
“嗯,正在寫大綱,完稿了一定給你們看。”
小姑娘離開後,姚木槿就收好了電腦準備從三樓直接坐電梯下去,電梯門打開時裏頭隻有兩個人,正是下午在泳池裏見過的代先生和他的那位朋友。她心說怎麼這麼巧,然後又不由得有點尷尬,笑了笑還是走了進去,這時候要退才更紮眼呐!
電梯緩緩下降時,那代先生忽然來了一句:“你是上回給我們公司畫壁畫的那姑娘吧,叫姚……姚什麼來著。”
“代先生,我是姚木槿,二月份到您公司畫過壁畫,是張姐介紹的。”沒想到那代先生竟然還記得大半年前的事,這讓姚木槿有些驚訝。
“對,是小張介紹的,我說嘛,我記人是不會錯的。說起壁畫來,那壁畫畫得不錯,現在逢人到我公司一看那壁畫都得誇聲大氣、漂亮。”代先生其實是個粗人,要說好壞,他分不出來,隻覺得挺順眼的。至於別人到他公司都誇,那其實與姚木槿無關,隻是衝代先生的麵子而已。
“代先生過獎了。”對於代先生的熱情,她有些難以理解,但卻隻能應承著,畢竟這樣的人物她是想不透的。
而那代先生身邊的人眼神落在她身上時,更有幾分審視,那眼光直讓她覺得口幹舌燥,好在電梯到了一樓,姚木槿蒙頭蒙腦地說了聲“再見”,然後跟逃難似的跑了。
隻是天公要是不作美的時候,總能讓你感覺到為難,姚木槿一到門口才發現,外麵正下著大雨,路上車來車往,行人少極了。這時候想打車簡直就跟天方夜譚一樣,姚木槿隻好打電話回家,但是家裏的電話卻連著幾回都占線。
“媽,您能不能少講兩句?”不用猜都知道,又是她媽跟那個聊上了,她媽呀就是一典型的婆婆媽媽,說起來的時候基本上是看不到頭兒的。
手機,爸爸出差,弟弟在外地讀書,現在正是天地不應的時候!至於朋友,姚木槿是個不太好意思跟朋友張這口的人,再說朋友也都住得離這有些遠。
站在門口看了看,左右都不見有空車來,正在她伸長脖子的時候,一輛車停在了門口,有個人跑了過來:“是姚小姐吧,代先生讓我過來問你住哪兒,說要是順路就送您一程。”
這個她當然不能答應,這搭順風車之類的倒是沒什麼,關鍵得看對方是誰,要是代先生那樣的級別,她可不敢讓人送她回家,再順路也不成!
可這世上的事,總不是你說不成就可以到此為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