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塵曦讚成地點點頭,三人在房裏密商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她們兩人才隨著禦膳房的人離開,這樣既能掩人耳目又不會太過於聲張。
春雨貴如油。一到了晚上,雨就像知道自己的價值般淅淅瀝瀝從天上飄了下來。倒春寒的刺骨再次襲來,宮裏顯得靜悄悄的,一道碩長的身影徘徊在冷宮門口,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第幾次了,身為一國之君,他的心從不為任何女人逗留,也不會讓任何女人占有,可是隻要一想起那天龍心殿裏她倔強忍住淚水的麗顏,那雙眼裏對他充滿絕望的眼睛,他就夜夜不能眠。午夜驚醒,懷裏空蕩蕩的,心就會感到落寞和寒冷,沒有她的體溫,冬夜又變回曾經的刺骨。
翌日,雨依舊沒有停歇,預示著進入陰雨季節。天是濕的,人的心也是潮濕的,今天的冷宮多了一個尼姑和一群太監宮女,冷清的園子裏瞬間熱鬧起來。田尚宮告訴熙諾這是每半年一次的超度儀式,為冷宮那些孤獨死去的冤魂超度,為那些被遺棄的可憐女人超度。
站在屋簷下,看著尼姑帶著太監宮女忙碌著,熙諾感到很可笑,這裏的人竟迷信至此,與其死後超度不如在她們生前善待。瘋瘋癲癲的侗妃卻是非常興奮,在人群中手舞足蹈,像是在過狂歡節。
“依蘭,快去把侗妃帶回來,她這樣淋雨會生病的。”熙諾吩咐道。
“我不去!她這種人淋不病的,我娘說過瘋子的身體最好了。”依蘭嘟起小嘴不願意。
“你現在的架子比我還大咧,好!你不去,我去總可以了吧。真不知道是誰把你教得這麼勢利,瘋子就不是人了嗎?”
熙諾白了她一眼,自己撐傘走了過去。依蘭擔心侗妃傷到她,無奈地也追了上來:“主子!你就不要多管閑事了好不好,萬一傷到你腹中的胎兒該怎麼辦?”
說話間,她們已經走到了人群裏,熙諾伸手去拉侗妃,她玩得正高興自然不肯順從,差點就推倒熙諾,幸虧尼姑及時接住她。
“你不該是這裏的人……”扶住她的尼姑打量了她半晌之後吐出了這句話。
熙諾愣了愣,視線對上她的眼睛問:“敢問師太,我應該是哪裏的人?”
“未來!”她的回答鏗鏘簡潔。
熙諾的心一陣抖動,一下子握住她的手顫聲地說:“師太可否幫我回去?”
“不能!但貧尼可以為你指點一二,能不能回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請師太指教,熙諾感激不盡。”
“今夜子時,你到冷宮後麵竹林那個井邊等我。”尼姑說完繼續準備超度去了。
心急如焚地熬了一天,平日都不感到難過的時間,今天變得如此漫長,好不容易熬到亥時,冷宮裏一切回歸死靜,依蘭的呼吸聲也平穩起來,證明她早已進入夢鄉。熙諾悄悄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又拿了一件披風,撐起傘就往竹林趕去。由於懷孕的關係,她的行動變得有些遲緩,等她到了竹林就看見尼姑已經站在那裏了。
“師太,我剛剛還擔心您不來呢,見到您熙諾的心才能放下來。”
尼姑和善一笑道:“藍妃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就是因為這口枯井。”
“這口枯井?”熙諾走近枯井,猛然感覺到裏麵有股風直往上逼近,吹得人的頭皮都豎了起來,但轉念一想又不對,她明明是掉入了月牙泉才來到這裏的。於是她又問:“師太,我並不是因為枯井來的,我是在旅遊的時候不小心跌進了月牙泉才來到這裏的。跟這口枯井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尼姑神秘一笑道:“藍妃娘娘莫焦急,待貧尼慢慢給您解釋。自古日月交替,地殼變遷,百年輪回,西域地處位置本來就是風沙之地,不僅要連年經受各種幹旱,風沙,缺水的困難,除了天災外還有無休無止的戰爭,莊稼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很多國家都會在惡劣的環境或者戰爭中銷聲匿跡。或許若幹年後丹月國也因為各種原因在地圖上消失,被大自然取代。目前娘娘看到的枯井在百年之後就不再是枯井,這就是人們經常說的物是人非。
熙諾聽得一愣一愣的,任她冰雪聰明對於這種神奇的地球變遷故事也需要一段時間來吸收消化,但不管如何,現在能相信和依靠的人也隻有眼前這位尼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