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諾拗不過她,況且就算她對皇上心存怨恨,肚子裏的孩子總也是無辜的吧,不能讓他受罪。終於她接過依蘭手上的碗和勺子,一口一口把燕窩粥吃幹淨,好像肚子真的是餓了,今天的燕窩粥香極了。
兩天後,熙諾的心情恢複了不少,原來時間真的是傷痛最好的藥材,再痛的過去終還是有被衝淡的一天。天氣越來越熱,呆在房裏實在難熬,熙諾就趁著午休時間到庭院裏散散步。
侗妃在玩著一個破破爛爛的風箏,她像撫摸一個寶貝一樣把風箏從頭到腳抱得緊緊的,嘴裏念念叨叨,但沒人聽得清她的話。田尚宮坐在一張木椅子上為她梳洗著頭發,像極一對溫馨的姐妹。
熙諾露出幾天來第一個笑容走到她們麵前蹲了下來:“侗妃的風箏可以借我看看嘛?”
侗妃一聽立刻警覺起來,把風箏往懷裏塞得更嚴實,一個勁地搖頭道:“不行,不行!皇上送給臣妾的東西,誰都不給……不給……”
“哦,原來是皇上送給侗妃的禮物呀,可是它已經爛了,你把風箏給熙諾,熙諾再幫你做一個新的好不好?”逗她就像逗一個小孩子,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跟她鬥嘴。
“不要……侗紫不要新的,侗紫隻要皇上送的。侗紫愛皇上,侗紫愛皇上……嘻嘻……”
熙諾的心五味繁雜,伸手去為她擦去臉上驚慌失措的淚水說:“明知他最愛的人不是你也還是執著地愛著他,值得嗎?”
侗妃又露出癡笑,喃喃自語:“侗紫愛皇上,侗紫愛皇上……嘻嘻嘻……侗紫就愛皇上。”
田尚宮為她整理好頭發說:“女人都傻,在還沒有遇到玉妃之前,先帝最寵愛的是葉妃,也就是當今皇上的親生母親,冊封了玉妃後幾乎就沒有再踏入過其他嬪妃的寢宮,留給侗妃的就隻有這隻破舊的風箏,但是侗妃對他從沒有過埋怨,總是癡癡傻傻地想著他,念著他。”
熙諾苦笑著沒有回答,她實在找不出任何形用詞來描繪此刻的感受,酸鹹苦辣,偏偏就是沒有甜,田尚宮說得沒有錯,女人就是傻,就是癡,傻得那樣無怨無悔,癡得那樣心甘情願。
“藍妃娘娘,回去麗軒宮吧,回到皇上身邊去。這裏根本就不是您這種尊貴身份的人該來的。男人知錯了就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女人太好強容易傷了對方,也傷了自己。”田尚宮語重心長地說道。
“田尚宮,這裏不好嗎?我就喜歡這裏,沒有紛爭,沒有是非,有的是相依為命和相互依靠,說是冷宮卻比外麵那些紅磚碧瓦的房子要有人情味的多。”說著她又去捏侗妃的臉蛋笑道:“侗妃舍得讓熙諾離開嗎?”
“舍不得,舍不得……熙諾好……嘻嘻嘻……”侗妃也用髒髒的手去捏她的臉。
田尚宮歎了口氣又開口:“娘娘,老奴愚笨但也看得出皇上對你是真心的,有些事情或許你從不知道,自從你搬進冷宮後,皇上多次吩咐修葺冷宮,增添冷宮的被褥和桌椅,改善冷宮夥食,也派遣了好幾個太監和小宮女進來伺候,冷宮周圍也日夜都有侍衛巡邏……而最重要的是皇上經常都會在晚上一個人在冷宮門口徘徊,一直到娘娘房裏的燈熄滅才離開。”
“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嗎?”熙諾有些消化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心底對他所做的事情很是疑惑,為什麼他要一邊傷害她又一邊守護她。
“若是隻為了您肚子的龍子找個太醫日夜盯著就好,又何必要在您不知道的情況下默默守護,老奴愚鈍但也知道隻有很在乎一個人才會如此想要見到,即便是隔著冷宮的門,能多看一眼也心甘情願。”田尚宮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睛裏透著清澈的光芒。
熙諾不想被田尚宮的話動搖,她搖搖頭道:“田尚宮無需再勸我了,皇上的性情喜怒無常,我已經經曆了一次生死,不想再去嚐試第二次了,在宮裏的日子猶如走鋼絲,稍微踏錯一步都會粉身碎骨,離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還剩兩天就是月圓之夜了,熙諾知道自己不能猶豫,不能動搖,她必須要走。刻意回避田尚宮的眼睛,她站起身返回房間,葡萄架上不止何時停了兩隻黃鸝鳥,吱吱喳喳唱著歌,侗妃興奮地也跟著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