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嫁衣,帶著酒的芳香,停在了重華宮的殿前。
此時的楚宜,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案前,手上擎著一本書,低著頭,似看非看。
若嵐推門而入,吱呀一聲,楚宜抬頭,見著若嵐的裝扮,沒有慌亂,亦沒有表情,隻是他一如既往的平和安定。
楚宜毫不在意的將手放在胸口“剛才你又跟人打架?”
若嵐一愣“你說什麼?”
“每次你一打架,我總是會有感應。”
楚宜放下手,重新踮起放在案上的書。
若嵐有些後悔,隻要自己打開了劍上的開關,有所行動時,楚宜總是免不了要受到傷害。
楚宜盯著書,似不經意的說“我聽說,你又成婚了?”楚宜說的委婉,用不著聽說,單看她的這一身行頭,就是傻子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楚宜的視線從書到若嵐的身上遊走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手中的書上“你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若嵐不聲不響,將手中端著的東西放到身前的檀木雕花案幾之上“我是來給你送行的。”
若嵐言語中不免有些刻薄“與其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還不如死了幹淨!”
楚宜終於笑了,微彎的嘴角讓他的臉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冷漠“你總是那麼極端,像一根刺,插不進去就玉石俱焚。”
是啊,那他像什麼呢,像水?遇弱則剛,遇強則韌?
“你穿紅色真好看,你不是一直希望能穿上嫁衣嗎,如今你夙願得償,我為什麼要死?”
楚宜的話才是一根刺,深深的紮痛了她的靈魂。
“多麼希望這嫁衣是為你而穿,可惜不是。”
若嵐從繡著團雲百鳥掐金線的大紅箭袖中掏出了兩枚圓圓的東西,在火燭的映照下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輝。
“我特地吩咐了,拿十足的純金,我親手設計的紋樣,找城中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上麵刻上了我們兩個的名字。這個東西,在我們那個地方,叫戒指。新婚的男女,帶上屬於自己的那枚戒指,就是夫妻了。”若嵐輕輕的拉過楚宜纖弱修長的手,那手上的齒痕猶在。
若嵐自己帶上,舉起楚宜的手,和自己的並排而放。
“你看,挺般配的!”若嵐感歎了一聲“你後悔嗎?”
楚宜手上的戒指在閃光。
“後悔什麼?”
“所有的事。”
楚宜搖了搖頭“我說過,我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魚礁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寫下這些話的人,必定是個力不從心的敗者,來為自己失敗,找一個虛無縹緲的借口。我隻是不想再陪燕王玩遊戲了,我想換個方式,徹底的解脫。”
心中有江山的人豈能快意瀟灑!
從現在開始,他要徹底做一個心中沒有江山的人。他要成全她的最後一個願望。
“夫唯不爭,則天下莫能與之爭。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又何來後悔可言?”
若嵐一身紅衣黑發,寬大的袍袖搭在楚宜的腿上,長長的秀發落在楚宜的肩頭,幾乎要將整個身子靠在楚宜的身上。
紅燭搖曳,搖曳出兩人手上一片金黃的色澤。
“楚宜,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堅韌和灑脫。”
若嵐笑著給自己和楚宜盛上了酒。
她舉起手中的酒杯“我同你,說來還沒有喝過交杯酒呢,不如今天,一並補上?”
若嵐伸手挽住了楚宜的胳膊“交杯酒,即為交心,應該這樣喝。”。
楚宜一愣,伸手輕輕一撥,若嵐手中的酒杯眨眼間已經到了楚宜手中,兩杯酒接連飲過,一瞬間,杯已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