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衣仰頭望去,正見對麵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長長青絲用一條紅綢綁著,散在脖頸間,明眸皓齒,清秀可愛,眼前不覺一亮,遂彬彬有禮地拱手抱拳:“這位姑娘好俊的身手,不知是哪一門哪一派,師從何處?”
“混賬。”常歌瞧著他就不順眼,“這麼卑鄙一個人,還不配知道我師父的名字!”
顧沉衣揚眉展扇一笑:“姑娘此話何解?在下似乎並未招惹姑娘罷?”
“笑話。你當本姑娘是瞎的?”常歌擋在非墨麵前,順便一腳把那礙手礙腳的關曲承踹到一邊,冷笑道,“你適才兩指夾的三頭骨釘,是淬了毒的吧?”
“哦?姑娘好眼神。”不想他也不反駁,倒是慢吞吞從袖下又摸出幾枚來,於手中把玩,一麵還對她笑道,“我這裏尚存幾個,姑娘要不要玩玩?”
“這勞什子毒東西,誰稀罕了!”常歌往地上啐了一口,“見過臉皮厚的,厚成你這樣的,還是頭一遭遇到。”看他這人模狗樣的,果真是個紈絝弟子,就是不曉得身手如何。自己雖是替人出頭,卻也不想半途鬧了笑話。
常歌朝包袱裏掏了一小錠銀子拋給他,不屑道:“他欠你多少?這銀子夠了罷?”
顧沉衣單手接住那錠銀子,看也沒看,便笑道:“既是姑娘開口,要不要銀子又何妨。”
“哦?這樣。”常歌回身就拽著非墨,“那我們走吧。”
“誒,姑娘留步——”
“又怎麼了?”常歌不耐煩地轉頭看他,聳了聳肩,“你不是說‘要不要銀子又何妨’麼?我可是給了銀子的,你還想怎樣?”
顧沉衣略一拱手,笑容不改:“不知姑娘芳名可否方便告知在下?”
常歌挑了挑眉,笑吟吟道:“想知道我名字?”說話間,她已暗暗從背後尋了一粒“催魂丹”飛快往地上一扔,那彈丸剛一觸地,頓然生了一股濃煙來。常歌趁機抓著非墨往側麵偏僻的巷子衝去。
身後的大街上尤聞得喧鬧吵雜之聲,她嘴角彎起來,頗為得意。叫那衣冠禽獸得瑟,這下看他笑不笑得出來。
旁邊的非墨被她拽著一路狂奔,還沒喘過氣來,嘴上倒不忘了問:“你方才扔的是什麼?”
她笑道:“辣椒末,放心,死不了人的。”
一直跑到城中頗為寂靜的一處,常歌才停下腳來,回頭頻頻一望,確定當真無人追來,這才吩咐非墨:“你把老伯放下來,我看看他的傷。”
“哦。”後者很聽話地把人放在地上平躺開,常歌先是把了把他的脈,脈象虛滑無力,儼然是累了些天又沒吃上東西所致。再瞧了瞧他麵色,臉上蠟黃,很是消瘦,應當是疲勞過度,又受了點驚嚇,想來休息幾天便會沒事。
她拍拍手站起來,“我一會兒開個方子,你去藥鋪裏麵抓些藥回來。”
“哦。”非墨點點頭,忽然有些不解地問她,“對了,我們為什麼要跑啊?你不是都還錢給他了麼?”
常歌踮起腳來往他頭上拍了一下,氣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你看那個人,凶神惡煞的,像是幾個錢能打發的人嗎?”
非墨似懂非懂地撓了撓頭:“我瞧他,對你挺好的啊……。”
“你……。”常歌氣得發笑,“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抓藥去吧。”
“哦。”
等非墨回來的時候,老漢已然轉醒過來,常歌將他身上的些許傷口處理了一下,抹了金瘡藥,複拿了非墨手裏的草藥塞給他:
“老伯,這藥一日四服,先用沸水熬製,喝完後的藥渣再用溫水衝著服下,三日之後就可痊愈。哦,對了……我這裏還有些碎銀子,你拿去吃些東西。”
“這……這怎麼好……。”老漢受寵若驚。
“不妨事,收下吧。”常歌不由分說往他兜裏一塞。“做點小生意,也不用老出門要飯,你要飯能討幾個錢?不是過幾****家閨女就回來了麼?若是被她見得你現在這模樣,你豈不是更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