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四月,淩陰教內牡丹正怒放,滿園姹紫嫣紅開遍,間有蝴蝶蜜蜂飛翔期間,一派大好春光。
淩陰教教主獨孤如眉一襲銀白色長衫正站在牡丹花叢中,望著那株盛開的雪映朝霞出神。
尚且記得那日,牡丹花叢中,楚楚一襲白衣,霞光掩映下,她微微俯下身,滿頭秀發如流水般傾瀉下來。
那時,她麵前的那株牡丹,正是這雪映朝霞。
人如花,花如人,可惜十八年的時光悠忽過去,那人卻早已化為塵土,長埋地下。
她的容顏,此生他再也見不到了。
隻怕是即便自己死了,黃泉路上,奈何橋邊,也見不到她的容顏。
她的身邊,始終有另外一個人在相伴。那人是如此的優秀,他縱使心中如何的不願也隻得承認,自己比不過他。
也許全武林中隻有他,一襲青衫磊落,方能配的上楚楚吧。
隻是,那自己這麼多年來,睹物思人,情根深種,為的又是什麼?
想到此,青木麵具後麵的那張臉上怒意漸生,望著眼前在日光中搖曳的大叢牡丹,隻覺得刺目無比。
他忽然長嘯一聲,接著雙掌忽出,內力所到之處,眼前的大叢牡丹頓時化為碎片無數。
漫天飛舞的花瓣中,有笑聲響起:“獨孤教主為何心中煩悶?竟拿這些牡丹出氣?豈非太不憐香惜玉了些?”
獨孤如眉快速轉身,見遠處正有一人影如翔鸞飛鳳般快速而來,轉瞬已至麵前。而後那人便站在自己麵前的牡丹叢中,負手而立,墨色長衫,俊眉朗目,唇角微微上勾,正那般含笑的看著自己。
“楚-長-歌。”
獨孤如眉緩緩的叫出他的名字。
楚長歌微微頷首:“教主好記性。不過上次大戰之時見過一麵,不曾想教主竟能記得楚某。”
獨孤如眉眼中殺氣一閃而過,冷道:“看來我真是小看楚宮主了。不知何時我淩陰教竟然如同你長離宮的後花園,能任由你隨便進入了。”
一麵心中一寒,暗道,我淩陰教中道路曲折,所有布局皆按照陣法而來 ,無教中之人帶領外人絕無進入的可能。而這楚長歌卻是如此輕而易舉的進入,難道......
楚長歌見他沉吟不語,先是一笑,俯身輕輕的撫了撫最近的那朵牡丹花瓣,再是抬頭對他道:“看來獨孤教主心中是知道了,那也就不用楚某明說了。”
獨孤如眉望著他冷聲道:“那人是誰?”
楚長歌挑眉看向他:“這我可就記不得了。貴教中我安插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一時半會的,他們的名字我可想不起來。”獨孤如眉臉色更冷:“既然如此,那隻好今日我就對教中來個大清理。”
楚長歌卻是直起了身,看著他笑道:“看來教主是打算要對教中來個天翻地覆的大變化了?這豈非太麻煩了些?不若這樣,讓楚某來代勞,如何?”
說完雙掌輕擊,一陣雜而不亂的腳步聲過後,牡丹園中霎時湧進無數手持武器的青衣人和黑衣人。
這些青衣人和黑衣人,每個人的武器上都有尚未幹涸的血跡。霜雪似的刀刃,赤紅的鮮血,映著明晃晃的陽光,隻讓人覺得詭異無限。
獨孤如眉麵無表情的一一掃了過去,輕哼:“青龍堂、玄武堂。”
楚長歌閑閑的雙手負於身後,依舊輕笑:“貴教中外圍的那些教眾,沒得教主吩咐,楚某已經先行做主,代教主進行了一番清理。怎麼,教主剛剛竟然沒有聽到什麼聲響麼?啊,是了,想是教主一直在這欣賞著滿園牡丹,兩耳不聞窗外事,那些瑣事自然是入不了教主的法眼。”
獨孤如眉麵上鐵青,背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他實在是不敢相信楚長歌僅憑青龍玄武二堂就能將他教中外圍所有教眾斬殺殆盡。但如若不是這樣,他又如何能進得這裏麵來?
楚長歌低頭看著麵前的那株鳳丹白,仔細的打量了打量,忽然唇角微勾,語氣不甚在意的道:“獨孤教主對我宮中之事看來甚為了解,竟然能說的出我帶來的人來自什麼堂口。”
獨孤如眉聞言一窒,麵具後的臉瞬間變了臉色。
楚長歌抬頭,笑吟吟的眉峰輕挑,看著他道:“其實或許我不該稱呼你為獨孤教主,我是不是叫你楓楊大護法更為貼切些?”
獨孤如眉青木麵具後的雙眼忽然微微眯起,殺意頓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