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的睜開雙眼,看到了淩昭。
淩昭沉著臉看著她:“顧秋蝶,你就這麼想死?”
顧秋蝶推開他,冷冷的問道:“我死我的,礙著你什麼事了?”
淩昭被她這句話噎住,頓了頓才道:“你死了,那些關心你的人怎麼辦?你有沒有為那些人想過?”
顧秋蝶轉而大笑:“關心我的人?連我親生父母都是利用我而已,一個是要偷取秘籍,對他而言,我隻是個意外的產物。而另一個,日日夜夜的恨著他,卻拿我做為泄憤的工具。你說,連我的親生父母都這樣,我還能相信這世上會有人真的關心我?我如何敢相信?淩昭,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麼?”
淩昭呐呐不能語,但忽然眼角餘光看到她身後銀光一閃,來不及思索,口中說著小心,而下一刻已是攬著她腰避開那暗器。
顧秋蝶隻聽得輕輕的撲哧一聲,是尖利的暗器刺入肉中的聲音。她心中隻覺一空,緩緩的伸手朝淩昭的身後摸去。
入手一片粘滑,她緩緩的抬起右手,掌中一片鮮紅。
赤槿宮中的暗器大都淬有劇毒,她如何不知。
淩昭兩次救她,她又如何不知。
顧秋蝶當即就想拔下那暗器看看上麵淬著的是何毒,但築玉夫人已是道:“我赤槿宮中有劇毒百種,雖然你是少宮主,但你知道的那幾種毒都過於普通。這毒,你解不了。”
顧秋蝶慢慢的抬頭,看著她一字一句的道:“給我解藥。”
築玉夫人輕拂下擺,站了起來,笑吟吟的道:“那你求我啊。”
顧秋蝶低身,就想跪下。淩昭拉住了她,搖頭道:“不要求她。”
顧秋蝶望著他,他的雙眼中還是一派溫柔之色,依然是她初見時的那個青年,和煦若春日晚間的微風。
他本該是淩劍山莊的少莊主,前途光明,鮮衣怒馬仗劍江湖,而不該為了她付出這麼多。
顧秋蝶終究是推開淩昭,緩緩的,但堅定的跪了下去,低著頭,輕聲的道:“求你,給我解藥。”
“大聲點,我沒有聽到。”
顧秋蝶猛然重重的在青石板上磕了個頭,大聲的道:“求你,給我解藥。”
聲音傳出,震得一群夜梟撲棱棱的拍著翅膀飛起。
築玉夫人大笑:“三郎,你看,你的女兒,這是在求我麼?那些年中,一直都是我在求你,現今,你的女兒在求我了。三郎,你來看看啊。”
淩昭眼見顧秋蝶如此,心中大慟,伸手就想去拉她。但苦於毒性已發,全身無力,剛剛邁步,隻覺眼前一陣金星閃現,他不由的就想倒下。
未及倒下,身子已淩空。雙腳落地時,已在淩千裏身側。
淩千裏恨鐵不成鋼的望著他,歎道:“唉,孽緣。”
淩昭掙紮著求他:“爺爺,求你,救救她。求你。”
淩千裏搖頭:“正邪有別,她宮中之事,我一個外人,豈會插手。”
“可是爺爺,她死了,孫兒此生即便活著,也會形同行屍走肉。爺爺,難道你忘了淩霄叔叔麼?”
淩千裏心中大震,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你,你......”
淩昭望著他,輕聲的道:“爺爺,我隻求你救她。我答應你,此生再不見她。我隻求,隻求她能活著就好。”
淩千裏長歎一聲:“盡人事聽天命。好吧,即便你不說,這築玉夫人我也容她不得。這解藥,她無論如何都得交出。”
淩昭得淩千裏保證,心中一鬆。而淩千裏已是快速出手,速點向他右胸四周穴位,護住他心脈。而後反手一指,點向他昏睡穴。
顧秋蝶依舊跪在地上,靜待著築玉夫人交出解藥。
築玉夫人笑罷,袖中一抖,兩條白綾如蛇般纏上了獨孤如眉四肢。
“三郎,如我剛剛所言,我宮中劇毒百種,想來你都沒有見識過吧?這來日方長,我不妨一一的讓你見識見識,你說如何?”
獨孤如眉目中露出驚恐之色,正欲開口哀求,但築玉夫人已是先他一步點了他的啞穴,中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輕聲的道:“噓,三郎,不要說話。你忘了麼,那會你跟我說過,無論我對你做什麼,你都隻會心中歡喜。現在你是不是心中也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