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凜然地衝著我進行了好一番警告之後,父親衝著我那單薄的小身板,甚是猛烈地就是好一陣推搡,特強硬特蠻橫地將我整個人按坐在了凳子上,然後,自顧自地尋了一隻圓凳坐在了我的身旁,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客客氣氣而又恭恭敬敬地同一旁的舅舅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君漠那混蛋坐在我的對麵,瞧好戲似的不斷地衝著我上下打量著,眼神中那極為不友善的味道,簡直就濃烈到根本就遮掩不住,怎麼瞧怎麼是大喇喇毫不掩飾地對我的諷刺和挖苦,這讓我大為惱火不止,多瞧那混蛋一眼都怕會被活活氣死,於是乎刻意將身子偏向了表哥那一側。
結果,我這身子前腳剛轉過去,表哥後腳就按捺不住了,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劈頭蓋臉地衝著我就是好一通數落,數落過來,又數落過去,自始至終,無非就隻是圍繞著那麼一個話題,那便是——“他一次次又一次次讓我不要嘴賤,不要嘴賤,我還是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一如既往地又嘴賤了……”
表哥整個人宛如被老和尚附體了一般,各種喋喋不休,各種口若懸河,念叨得我一臉的生不如死生無可戀,耳朵中還宛如一窩蜜蜂在裏麵生生地築了巢一般,翁嗡嗡就是好一陣噪雜,攪擾著我心亂如麻,腦袋疼得都快要直接當場炸了……
在表哥那番話之下,我的整張臉差不多扭曲皺巴成一坨,怎麼瞧怎麼是一副痛苦至極難耐不堪的神色,但是,饒我都已經這樣了,表哥仍舊是半點都沒有要稍微住一下口的覺悟,嘴巴仍舊是大開大合著,並且,這大開大合的速度,較之先前,是更加地歡快了……
此時此刻,我那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徹徹底底地變做了死魚眼,想要直接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並且,這心,還一度有的甚是強烈……
表哥還在衝著我誇誇其談,並且,瞧他這幅架勢,不到天荒不到地老,他還絕對住不了嘴了,這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禁不住徹徹底底地在風中淩亂了,我也顧不得什麼體統不體統,儀態不儀態,急急地便插嘴道:“知道了知道了!!!”
被我猝不及防地這麼一打斷,表哥還沒有來得及吐出口的話,就這樣狠狠地噎在了他那喉嚨裏,這一噎,還委實是噎得有些猛了,他禁不住天翻地覆天昏地暗地就是好一陣咳嗽不止,咳得整張臉都生生地漲紅成了豬肝色……
咳得差不多之後,表哥又連忙遞到嘴邊一盞茶,飲了幾口壓壓之後,他深吸一口氣,恢複了一派從容,然後又一本正經地衝著我開口了,“每次都信誓旦旦地說知道了知道了,可又有哪一次是真正地做了??!”語氣之中,責備的意味,可謂是甚濃。
聽罷這番話,我整個人禁不住委屈起來了,吸了吸澀澀的鼻子,可憐巴巴地衝著表哥小聲嘟囔道:“方才,剛受了自己那親生父親的暴虐,心情已經很不好很不好了,現如今,還得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裏,聽表哥你的說教……這天底下,恐怕就沒有一個能比我更倒黴的人了吧……”
表哥特無奈地瞧著我,“怎麼,蕪兒這是敢做不敢當了嗎???每次在嘴賤之前,都應該好好地想一下嘴賤之後的後果……為了逞口舌之勇,將自己生生地害到苦兮兮的境地去,完全就不值當啊……”
“是是是,表哥你說的,都對,都對成了吧……”我一臉的無語,還是在極力敷衍著。
“就算是我說得都對,你不是仍舊是半個字都聽不進去嗎??!”
“既然表哥知道這些,又何必要衝著我多加浪費口舌呢,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多去讀些聖賢書呢!!!”
“君公子說,不能終日裏將自己困在一堆書中,一花一世界,要多出去走走,瞧瞧,這樣,才能觸摸自己的精神世界……”
“嘖嘖嘖嘖嘖嘖,那混蛋的鬼話,表哥竟然也信???”說罷,我禁不住衝著對麵那端坐在凳子上的混蛋,大喇喇毫不掩飾地狂甩過去一個大大的簡直就能夠生生劃破天際的白眼。
偏偏就在我完全忍受不住自己內心深處那洶湧澎湃著的憤恨之情,衝著那混蛋大甩白眼的檔子,隻見那混蛋特恬不知恥地將自己的衣服往兩邊拉了拉,露出了一小段精製的鎖骨和一大截如同白玉雕琢出來的脖子,其中,最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混蛋脖子上那十道特顯眼的殷紅的抓痕了吧…… 這混蛋,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難不成,他這是想要將這抓痕展示給眾人瞧瞧,然後再順理成章理直氣壯地將抓他的人給供出來,結結實實地替我坐實斷袖的名聲??!
這混蛋,分明就是想要眼睜睜地瞧著我今日裏是怎樣被父親同舅舅給合起夥來生生打死的啊,真真是歹毒,歹毒至極呐……
我暗下了決心,今日裏,無論如何,我打死都不能承認半分,反正那混蛋的脖子上,也就隻有我的十個爪印罷了,又沒有我的十個手指頭,隻要我抵死不認,他也隻能是在憑空汙蔑罷了……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理直氣壯了些,惡狠狠地瞪著那混蛋瞧著,用唇語衝著那混蛋道,“十三皇子可真是有夠無恥的啊,大庭廣眾之下就衣不蔽體搔首弄姿,還當真以為自己是出來賣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