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並沒有急著趕回那個家,而是找了一個地方,一坐便是許久。久了,也就累了,累了,也就乏了。而這其中許多的是是非非,我是真的不願在去多想。
回到家時,劉媽似乎等了我多時,見我回來,便疾步上前,眼中一抹焦灼,倒也刻意隱忍著,沉聲道:“大少奶奶,你去哪裏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勉強一笑,隻覺得渾身一陣虛軟,無力道:
“對不起劉媽,讓你久等了。我隻是四處走了走,不知不覺間,天就已經這麼暗了,我回來得也就晚了”。
她眉頭一皺,似乎是看出了我的虛弱,突然正色道:“大少奶奶,現在你是懷有身孕的人,於往日大不相同。稍有不慎……往後還是在家好好靜養的好。”最後一句,她說得極其清淡,我看過她的眼,已然平靜的,像沒了多餘的情緒。
我淡淡應了聲,並不打算多說什麼。我知道,也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一切皆因我腹中的孩子而起。想到腹中的他,我的心竟也是莫名一暖,忍不住急迫的道:“劉媽,葉豪回來了嗎?”然後突然回神,一下失笑出聲。
他才離去沒有多久,我竟也如此想他。
到底是從何時起,他幾乎快要占去我的整個生命?
可是,轉念我便想到了那個人,那個隻在我記憶中出現過幾次,卻也記憶猶新的人。
張雲生,葉豪的屬下,他,該是一個怎樣的人?
還有林嫣……?我還是不願去多想。
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看向劉媽道:“我有些累了,想回房間裏休息”。
而我,是真的累了。一夜無眠,我早已是困乏不已。現在隻想讓自己安靜下來,好好的睡上一覺。
劉媽並不多問,隻是低垂了下眼,說:“大少爺臨行前特意吩咐為你熬的湯已經好了,你簡單的喝些,也好補補身子。”
我點了點頭,由衷道:“謝謝你,劉媽”。
她的眉眼一下低垂得更深,“大少奶奶,這是我的本分,你不用道謝”。
我怔頓了一下。我的本分?她,這又是在提醒我嗎?知本分,便也要學會安分。
她的那雙眼,一下也是諱莫如深。這其中許許多多,她不說,卻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了”,我如實,並不打算裝作不懂她的意。
“那我這就為你盛湯去”,說罷,她轉身,行了幾步,又突然頓住,輕聲道:“大少奶奶,你要學會保護自己,還有你腹中的孩子”。
我怔了一下,脫口道:“什麼意思?”
如果換做旁人說這番話,我並不會覺得奇怪。可偏偏是她,一個在我記憶中從不多言的人。
她垂下眼,“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隨口一說。你若願意,記下就是了”。
然後,我又一次選擇了沉默。我知道,言盡至此,多問也是枉然。
可是,這番話,到底是想要提醒我什麼?對她,我又該如何去揣測?
隻是,喝過湯後,又匆忙吃了些食物,我便沒容自己在深想下去。躺回床上,很快就沉沉的睡了去。
夢裏,一片安靜。
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我起身,習慣性的走至窗邊,推開窗,一股冷風貫穿而入,一下也是凍得刺骨。我冷得哆嗦,卻將身子更緊的靠過去,好像唯有這樣,我才能讓自己很快的清醒過來。我抬眼望去,霧氣厚重,目及之處,一片模糊。
“怎麼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身後,一聲熟悉,帶著些許責備。在我還未回神之際,一件厚重的外套也順勢落在我的肩頭。
我怔了怔,回過身去,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好像憑空出現的人。他,現在不是應該在杭州嗎?
“你怎麼在這裏?”我驚疑道,可我的心,卻也分明是歡喜的。
“想我嗎?”他輕笑,突然一把樓過我,將我緊緊的圈在懷裏,柔聲道:“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這句話,我曾在心裏重複了無數次。
我怔住。他居然會說,想我?就在那一刻,我真實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好像被某種神秘的力量驅使著,狠狠的顫了顫。
“所以,你就回來了?”帶著一絲不確定,我還是小心翼翼著。生怕那會是一場夢,一觸,自己就會醒來。
“看著我”突然,他不容置疑的扳正我肩,四目相對,我在他的眼中竟也看到了某種執著與認真。
他問:“昨晚我就趕回來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不語,隻是靜靜的望著他,安靜的等待著他接下來的答案。
靜默了幾秒,噗嗤一聲,他竟然笑出了聲。眼中卻有疼惜,愛憐的撫過我的發,稍有無奈道:“你啊,讓我怎麼放心得下”,隨即又補充道:“你肚子裏懷著我們的孩子,可你又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出門還那麼晚才回來,你讓我怎麼不擔心?讓我怎麼不急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