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說到底,我並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或者是必須去完成的事情。
我隻想如同跗骨之蟲一般隱藏在這毫無道理可言的世間深處,直到耗盡自己那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平庸生命。對我而言,活著就是這麼一回事。
想到這,我頓時自嘲地苦笑了起來。
大概,我內心中的這些想法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別人吧。反正肯定不會有人能理解我,也不會有人願意理解我,可能到最後換來的也終究隻不過是他人的嘲笑而已吧。
就在我想著這種事情而莫名感到一絲空虛的時候,下課的鈴聲突然打響了。
由於今天是星期五,所以晚上並沒有晚自習,而這節課又恰好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換句話說,此時的鈴聲便象征著放學。
鈴聲響起之時,雖然誰都沒有說話,但其他人臉上那不經意閃過的喜色卻還是沒能逃過我的雙眼。
我緩緩移動視線看向夏沫,隻見她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似乎放學這種小事根本不能觸動她絲毫的樣子。
不過,對此我也並不怎麼意外就是了。
就在我暗自如此想的時候,站在講台上的級部主任發話了。
“既然打鈴了,那我也不拖堂了。周末到了,大家要注意安全,在家裏多學習學習。行了,放學吧。”
話音剛落,教室裏便嘈雜了起來。
我猶豫了一下,想著是不是要回座位收拾東西的時候,老師卻突然仿佛想起了什麼一般衝我和夏沫冷冷開口了。
“對了,你們兩個留下。”
“誒?”
我一怔,心底突然產生了一個很不好的預感。
“把練習冊送到我辦公室去。”
“……嗯。”
我有些不情願地點了點頭,主要是我也沒什麼拒絕的權力。
同理,夏沫也是一樣。
……
雨勢漸漸變小,變成了毛毛雨。
在千海高中,教師們的辦公室並沒有被設立在學生們所在的教學樓裏麵,而是在另一個近乎完全獨立的辦公樓上。
連接著教學樓和辦公樓的是一座露天天橋。由於千海高中坐落於海邊地帶,所以站在上麵,可以看到大片的海灘和無邊的海麵。
走在露天天橋上,微微的海風拂過,令抱著一摞英語練習冊的雙手頓時感到一陣冰冷。
真是的,這就是所謂的公報私仇吧?
我心中暗自誹謗了一下英語老師,隨即便也不在意地看向了走在我麵前的那個人。
黑色的馬尾隨風飄揚,凜然的背影散發出漠然的氣場。她就這麼隔世獨立般地走在這暗色調的天空下,讓我不禁有些看愣了。
該說是與眾不同呢,還是特立獨行呢,總之她似乎和這個學校的一切都那麼格格不入。
不過說來也是,畢竟之前聽劉銘說,她本就不是千海村的原居民,而是曾火遍全國的歌姬夏夢的女兒。如此一想的話,她待人接物的態度倒也沒那麼奇怪了。
然而,我所在意的事情卻並不是這個。
自從上次和她再次意外地撞到之後,我的心中一直都有一個心結,那就是關於夏初的事情。雖然以我的性格來說,我並不願意去過深涉及他人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事情卻總是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夏初送給我的那隻錄音筆,就如同魔咒一般束縛著我。每當看到那隻錄音筆,我的心中總是會不禁想起夏初的模樣以及夏沫的警告,這一切都讓我寢食難安。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做個了斷。
平常的話可能沒什麼機會找夏沫搭話,但現在這裏隻有我和夏沫,所以應該是個好機會才對。
想到這,我便不再猶豫地付諸了行動。
“那個,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抱著英語練習冊站在原地,衝凜然往前走著的夏沫如此說道。
聽了我的話後,夏沫的步伐一頓,然後不耐煩地半側過身,冰冷的眸子注視著我一動不動。
見她這般冷漠的樣子,我心中難免一陣緊張。但事到如今,也不可能退縮了。因此,我鼓起勇氣再次衝她開口了。
“我想說的是夏初的事情……”
對此,她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原本就冰冷異常的雙眸此時更是閃過了一絲怒色。
“我之前不是說了不準你再去接近她了嗎?”
她的語氣既冷漠又強硬,即便如此,我還是硬著頭皮接著開口了。
“我沒準備再去接近她,隻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
她沒有說話,隻是用不解的目光在表達自己的疑惑。
“這個,希望你能幫我還給她。”
我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從校服褲子的口袋裏掏出那隻錄音筆。
看著我手中的錄音筆,夏沫皺了皺眉頭,然後冷冷地看向了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你之前不說那種話,我也並沒有再去見夏初的打算,甚至如果不是那天被你撞到,夏初的事情可能早就被我遺忘了吧。不過,自從那天聽你說了那種話後,就是什麼我和夏初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什麼的話,聽了那些話後,我就莫名有些在意起來了,到最後,一看到這隻錄音筆就不禁想起夏初和你的話,所以……”
夏沫注視著我,沒有說話。對此,我也毫不在意地接著開口了。
“不過你放心,我並不準備打聽你們之間的事情,我隻是想把錄音筆還給夏初而已。這樣,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