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會變回那隻美麗的,閃著銀光的白狐。可是我隻看到我的血鮮紅奪目,潺潺的流下;我隻看到周圍凡人的驚訝的目光;我隻看到渡難的臉龐有一滴淚悄然滑過。
我有了血,渡難有了淚,這是什麼意思?這代表著我們會在一起了嗎?那麼我的心,為什麼還是那麼的痛?為什麼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哀愁悄悄的在我的全身彌漫?渡難,我會等你,那麼,你會不會來?
曾後悔自己是生長在靈佛山的一隻小狐狸,因為靈佛山有著數不清的廟宇,以致在擁有了八百年的修煉以後,四處遊玩,都可以幻化成人形的我,唯獨回到了家中,還隻是一隻有著銀白色皮毛的小狐狸,那樣的我,還是逃脫不了人類的捕殺。在那些殘酷的人的手中,你將我救起,你輕撫著我,柔聲的說:“小狐狸,快回家吧!”
回家?我一直將靈佛山當成我的家,因而我才會冒著被捕殺的危險歸來,可是,究竟哪裏才是我最終的停留,我從那一刻起才知道:你,是我的依靠;你的身邊,是我最終的歸宿。
渡難,你將我救起,卻讓我的心,為你沉淪。那時的你,隻有十歲,隻是普法寺的一個小沙彌,可是我卻願意為你等待。
我放棄了幻化人形的一次次機會,變回狐狸跟著你回去,安靜的待在普法寺,待在你的身邊,我喜歡你笑的樣子,明媚如春,擁有那樣笑的人,真的需要六根清淨,四大皆空嗎?
渡難,我是那麼喜歡十年前你的樣子,但是你的改變為何會那麼的快。隻有十年,你就忘了該怎麼笑,怎麼哭了嗎?那麼十年前那隻小狐狸,你是不是早已忘卻?你已改變,那我需要改變掉我對你的愛嗎?但為何我控製不住我自己的沉淪?
現在,你又有淚了;現在,你緊緊的抱住我,滿臉的愧疚;所以我會掙紮著,用盡我最後的力氣告訴你:渡難,我,那個一直纏著你的白衣的女子,那個名叫胡寧媚的女子,是一隻狐狸小妖,狐狸,是你十年前救過的那隻狐狸,小妖,是一個不害人的好小妖。
渡難,你知道嗎?從你下山曆練的那一天,我也隨你離開。你與我的相遇,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是因為這都是我的刻意,所以結果隻有勉強嗎?那為何我記得樹林中的你,與我嬉戲的你是那麼的快樂,雖然你還是沒有像你小時候那般笑過,但我看到你的眉,舒的是那樣的隨心自然。這一切,我確信不是我的幻覺,那為何,當我的唇即將印上你的臉頰之時,你會將我推開,你會輕念“阿彌陀佛”,你會對我說“施主自重”?
你還記得我當時所問你的話嗎?我說:“佛讓你普渡眾生,讓你慈悲心腸,讓你關愛世間萬物,唯獨不可去愛女子,對嗎?”渡難,這個問題,我至今依舊沒有能夠明白,我看得出你對紅塵的眷戀,這樣的你,真的需要六根清淨,四大皆空嗎?
你是僧人,隻有大愛,沒有小愛,即使我是一個凡間的普通女子,你也不能愛我,更不用說我是一個妖了,對嗎?你們要為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鏟除妖孽,對嗎?
可是,渡難,我是一個好的小妖,我真的是一個從不害人的小妖,所以在那片擁有著我最美好記憶的樹林裏,我會問你:在一個壞人與一個好妖中選擇,你會選擇鏟除誰。可是你為何不肯給我答案?你隻說,你會去感化那個壞人,那麼,你又會如何去對待那個妖呢?你會如何對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