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被震得說不出話來,在營帳這些日子,每一日都看見有人在死去。她以為自己差不多已經麻木了,可是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從發現那件事到現在,她的心沒有一刻是不慌著的。
說她自私也好,不顧念大局也罷,有些話她一定要說!
上官鶯,所有人死,她都不能死啊!
“不,您不同!”
拾一跪倒在她的跟前,熱淚止不住的流下,“您是軍中的神,沒有您,將士……”
“夠了!”
上官鶯粗暴的打斷她的話,“沒有神的存在!我警告你,你若是把我的事泄露半句,就別想看見明日的日頭!”
轉頭,“圓圓,出來!”
“少主,你……你怎麼了?”圓圓是看見上官鶯在這邊才過來的,卻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怔怔的,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派人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不要讓我聽見她說半句關於我的話,否則軍心亂,我第一個拿你開刀!”上官鶯怒地一拂袖,轉身離開。
“這是怎麼了?”圓圓心慌得不行,卻不敢追。
拾一雙手捂頰,眼淚從指縫滴下,卻已經是哭不出聲來。
而此時,全然不知此事的連婆婆和巧兒正在熬著藥,笑著商量著上官鶯的傷勢何時才能完全康複。
接下來的數日裏,上官鶯每日按時服藥,麵對拓跋玄淵體貼入微的照顧,也全盤接受,在練兵的時候也會順帶捎上他。拓跋玄淵對此受寵若驚,但心裏的懷疑卻抵不過上官鶯嬌嗔出的那一句——我想你多陪陪我不行嗎?
夫婦二人相處之融洽看在連婆婆和巧兒眼裏別提多開心了,拾一和圓圓當著人麵前歡喜,背後卻是垂淚不止,拾一用海東青傳信給師傅,但在回信中得知師傅已經仙逝多日。這一個消息差點摧垮了她,她現在除了用膳和一切人類正常生理要求之外,所有的時間都泡在了和藥物做鬥爭上麵。
如果說之前的戰役,鳳惜隻認為是自己千年未出世,沒有充分了解如今大陸之格局,錯未把上官鶯作為一個可以和自己匹敵對手來對待輕敵才造就的失敗。那麼,枯骨幻陣的被破無疑是將他最後一層自欺欺人的紗窗紙捅破,讓他即便是恨不得把上官鶯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卻也不得不承認她出色的軍事才能遠勝於自己。
可,就讓他這麼認輸嗎?
不!
在當年他選擇於壯年時在地宮沉睡,為的就是現在的覺醒完成統領天下千載的宏願,若不能完成,他犧牲了十族人的性命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不,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這天下當年是他打下,他絕不會將之拱手讓人!
“上官鶯!”
咬牙切齒的聲音宛若從齒縫裏擠出,鳳惜滿臉猙獰之色,一掌劈開麵前巨石,在一大片灰塵飛灑裏,他高高躍起,凜目看著那揚起的灰色霧霾,隻恨不得上官鶯的下場如此巨石。
但,要怎樣才能殺得了她?
看得到,卻殺不了她的感覺實在太痛苦,逼得他幾欲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