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浩渺,江流暗湧,幾艘漁船泊在江麵,時不時有水鳥掠過,棲息在白帆之上。
江邊建著一處酒樓,不知道是不是樓主人隨興所致,酒樓也就叫做“臨江樓”。不過這樓主顯然很有生意頭腦,也不過短短數年,臨江樓就成了西陵國第一酒樓。
當然了,能來臨江樓吃飯的,自然不是普通百姓,單單是這裏一道普通菜肴,就抵得上在其它酒樓吃一桌。
端木離冬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不似其他桌菜肴上的滿滿當當,她麵前桌上隻放著一盤糖醋魚,還有一壺花雕。沒辦法,她一個月的例錢是十兩——一盤魚五兩,一壺酒五兩,已經給花的半文不剩。
問為什麼不到其他酒樓?這就隻能怪她嘴巴太刁,西陵最好的廚子在臨江樓,最醇正的酒也在臨江樓。
夾一筷魚肉送進口,慢條斯理地咀嚼,她滿意地點頭——這魚肯定是今晨從臨江撈上來的鮮活黃魚,佐料剛剛好,酸甜適中。火候拿捏的也好,外焦裏嫩,唇齒留香。
經過她身邊的夥計見狀,仍忍不住覺得有趣,雖然這位小顧客固定每月這一天都會過來,叫上一壺酒一碟菜。他從來沒見過這樣認真的吃飯方法,真的是認真——就比如現在這條糖醋魚,從魚頭到魚身最後是魚尾,仔仔細細連點肉渣都沒放過,幾乎都進了她的肚裏。
端木離冬吃的不算快,差不多有小半個時辰,她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隻是盯著那魚骨的眼神,仍顯出幾分意猶未盡。如果不是魚骨不好消化的話,說不定她會連骨頭也吞下肚。
“一碟糖醋魚,一壺花雕,總共十兩。”
等端木離冬淺酌兩口小酒,開始朝袖裏摸錢袋的時候,夥計也很有默契地侯在一邊。他甚至對那還沒有拿出來的錢袋也非常熟悉,很普通的藍布,袋口磨的有些舊,裏麵會放兩錠五兩的元寶。
隻是這次他還是料錯了,桌邊的人在袖裏掏啊掏,不見拿出什麼,眉頭卻越皺越緊。
“真糟糕,錢袋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能不能,先欠著……”
端木離冬麵皮微紅,略有些尷尬地道,回想著一路上有什麼異常。可能,是那個不小心撞了她的人?
這兩三年固定每月到臨江樓“報道”,相信酒樓主人會給個薄麵吧,畢竟自己也算是老主顧了。
“這個,臨江樓從不賒賬,不如您告訴小人家在哪兒,我們到您家裏去取?”
小夥計一臉遺憾加歉意,說的話卻很是熟溜,顯然是對這種狀況早有經驗。
“……”
如果讓端木府裏那些人知道,傳到了老爹耳裏,恐怕以後一個子兒也不會再給她。這樣想再吃到臨江樓大廚做的菜,不是比登天還難?
說起來不怕人笑,她不怕那些家法,也無懼府裏那些鄙視的目光——她怕的是,不能再好酒好肉吃吃喝喝下去,這可是自己這一世的誌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