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四小姐——”
一聲聲呼喚從端木府花園傳出,端木離冬斜躺在一根樹枝上,看著下麵走過去的小棒頭,懶洋洋地閉起眼睛。
難得的冬日,正是曬太陽的好時候,她可不想被小棒頭壞了興致。
最近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每天學冬梅那丫鬟緊迫盯人,一定要自己把那堆該死的試2題背會。雖然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可那些東西她實在沒有半點兒興趣。
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她幾乎就要這麼睡過去。不過,也隻是幾乎——
鼻子不自覺聳動,好香的味道,淡淡的梅花香,沒有盛放時那種凜冽,反而帶著一絲柔和,讓人忍不住一聞再聞。
順著樹幹滑下來,一路走走停停,果然在不遠處的亭子裏發現了香味的源頭,等看清楚那人手裏的東西,眼兒忽然一亮。
“喂,等一下,不要倒啊!”
眼看那人手一翻,她立刻緊張地叫起來,單是聞酒香就知道是好東西,這人卻要暴殄天物?
“小娃娃,你可知道我手裏的是什麼?”
那人聞聲回頭,見阻止他的竟然是一個八九歲的女童,不由有些訝異。再見她望著自己手中酒瓶,一副如饑似渴的模樣,不由就笑了起來。
“這梅花釀已經算是極品,為什麼要倒了?”
端木離冬視線片刻不離老人手中酒瓶,恨不得就此奪過來喝個痛快。
“算是?女娃娃有點意思,看來你不僅喜歡喝酒,還了解的不少。”
老人若有所思,隨手一拋,將酒瓶扔到端木離冬懷裏,笑得開懷。
“梅花高潔,這梅花釀味道略顯溫和,便失了酒的本意。”拔開瓶塞,愜意地灌一口,端木離冬心滿意足,頓了一下接著道,“如果想釀出真正的梅花釀,需得梅花仙品,這府裏梅園便有一株,估計還有兩日才會開花。”
老人聞言更加興奮,手舞足蹈大笑道:“不錯,不錯,老夫人稱酒叟,今天很高興能識得一位小酒友。讓我猜猜,你一身白衣,能夠自由出入內庭花園,照年歲推斷的話——”
“沒錯,我就是端木府四小姐,端木離冬。”
“嗬嗬,傳言,也是最蠢笨,不學無術的那個?”
酒叟接話,語氣卻沒有一絲一毫輕慢之意,在他看來,能夠對酒了解如此透徹,斷不會是個蠢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端木離冬衝他眨眨眼,眼神慧黠至極,平凡五官意外染上一抹亮色,卻又瞬間恢複如常。
能夠入端木府如無人之境,這自稱酒叟的老頭兒,自是不平常。不過,就算再怎麼厲害,在她眼裏也隻是個愛酒成癡的同好。
直覺告訴她,這人可以相信,搖搖頭,她有些自嘲地想,難道是因為喝了人家的酒?
“小酒友,我在城內有家酒坊,交給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打理,你哪時候閑了,可以去嚐嚐我最新釀製的幾種酒,也給些意見——”
越說越覺得這娃娃合了自己脾胃,酒叟也不再自稱老夫,儼然以平輩論交。
“好。”
這等驚世駭俗的言論,放在別人或許會詫異,不過換了同樣好酒如命的端木離冬,也就坦然接受。應該說,是求之不得才對。
“那,這小玩意兒你留著。”
袍袖一翻,酒叟掌心多出一個精致的玉製酒壺,流光溢彩,一看就是珍品。
端木離冬接過酒壺,但見壺身沒有多餘雕刻,隻一個龍飛鳳舞的酒字,說不出的張狂灑脫。
本還想問是城中哪家酒坊,待看到這酒壺,這才明白酒叟為何如此自信——西陵國最好的酒坊,就連臨江樓都要特別定製,酒壺底端皆有玉壺印記。
“你就是那個連皇帝麵子都不甩的怪老頭兒?”
嘴角抽了抽,端木離冬想起之前坊間傳聞,再看看麵前這笑得慈眉善目的老人——不是說他性格古怪難相處麼?
“哼,誰管外麵那些蠢人怎麼說。”酒叟不在乎地搖手,他的眼裏從來就隻有酒而已,“有人來了,我先走了。”
端木離冬下意識向遠處看,卻什麼也沒發現,回頭,身邊的人已經沒有了蹤影。如果不是手裏還拿著玉壺,當真要以為隻是一場夢了。
又過了片刻,果然見小棒頭從偏角走來,想不到那老頭兒連武功也這麼厲害。
“四小姐,你在這兒啊,我找了你好久。”
小棒頭長出一口氣,總算找到了人。這幾天小姐老是躲來躲去,背書就那麼難麼?
“回去吧。”
在小棒頭更多嘮叨出口之前,端木離冬拔腳準備開溜。
“四小姐,不是啊,春夫人找你——”
“你說,誰?春夫人找我?”
端木離冬猛然轉身,差點兒和跟上來的小棒頭撞上。
在其她幾個夫人眼裏,她端木離冬就跟隱形人差不多,春夫人找自己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