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離冬再次醒來,隻覺得喉嚨裏像是有火在燒,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勉強睜開眼,就見小棒頭候在床邊,眼淚汪汪,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喜色。
“水——”
出口的聲音沙啞難聽,像是有沙子在喉口磨礪,單是這一個字,就要喘上半天。
“小姐,你終於醒了。”
小棒頭擦幹眼淚,匆匆倒了杯茶遞過去,壺裏茶水早已經涼透,這時候也是顧不得了。
咕咕咚咚直喝了兩杯下去,這才解了幹渴,待第三杯遞上來,端木離冬搖搖頭,表示喝不下去了。
“丫頭,你膽子也太大了,這條小命險些送掉。”
熟悉的蒼老嗓音在背後響起,端木離冬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是了,也隻有這人能將自己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酒叟,你怎麼知道——”
這可不像是湊巧趕上,本想再問,卻驀然想到他在這京城裏的地位,可不隻是一個愛喝酒的老頭兒而已。自己的事情,怕是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自然會傳入他耳中。
“現下,我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酒叟咳嗽一聲,正色道,想到這件事糾結處,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那就先聽壞消息吧。”
端木離冬倚在床頭,很是無所謂地道,這條命能夠撿回來已經是幸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百日醉太過霸道,我耗費十年功力才將你救醒,但也隻是醒過來而已。相信你也發現了,現在你身體裏酒氣逆行,根本施不出半點力道。”
換而言之,就是她現在就是個活死人?以後無法自由行動?
“好消息呢?”
端木離冬挑眉,希望酒叟接下來的話不會讓自己太失望。
“你這孩子——”見她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饒是見多識廣的老人家也不得不感概,不過這也說明自己沒白費十年功力,這丫頭若是長大,定是個人物。
搖搖頭,他接著道:“我這裏有一套武功,給你練正合適。此功法須得借酒運行,喝酒越多,效果越好。如今你正好喝了百日醉,練起來更是事半功倍。另外,還有配套的劍法三十六式,招式繁複冗雜,自創立也隻有三個人練成。”
端木離冬點頭,這倒是和醉拳有點像,唇角微勾,略帶嘲諷地道:“你還有什麼沒說?事情該不會隻這麼簡單吧?”
“鬼靈精的丫頭!”即便是這種時候,酒叟還是笑了出來,“這套功法太過霸道,並不適合女子練習,強行修習極易走火入魔,到時便會筋脈盡斷,真的成了廢人。”
“這也不過是回到現在的狀態。”
端木離冬撇撇嘴,主意已定,先學了再說,能快活一日是一日,至於以後,等真的走火入魔再說。
“切記,練功時情緒波動不可太過。唉,偏偏你又是個心重的孩子——”
這也正是酒叟所擔心的,這丫頭生了七巧玲瓏心,比平常孩子敏感的多,再加上她身處這是非之地——
“嗬,不說這種掃興的事了,我偶然得知一個釀酒秘法,用來釀製果酒最妙不過,你有沒有興趣?”
端木離冬笑著扯開話題,說道酒上,灰敗臉色似也好了很多,一雙眼睛熠熠生光。
“哦?說來聽聽。”
酒叟立時來了興趣,接了她的話問道,心知這釀酒法定是極為難得——自己耗費十年功力救她,這丫頭現在是投桃報李來了。
“說起來,這過程中有一道工序叫做蒸餾之法——”
好在酒叟也沒有問這方法出處,端木離冬便將其中關竅一一娓娓道來,也無非就是前世所知的一點東西。西陵國出產的酒好是好,就是純度不夠,喝起來自然淡了些。
“不知不覺這天都快亮了,我也該走了。”
雖然還有許多疑問不解,可見這丫頭強打著精神,著實讓人不忍。
待酒叟離開,端木離冬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有些撐不住了。見小棒頭靠在床邊,呼呼睡的正香,想他跟著操心勞累折騰一天,也不忍心把人叫醒。
闔上眼,雖然困乏至極,腦子裏卻仍舊轉過許多念頭。想到前世自己許多回九死一生,那些依附著自己生存的“親人”……
一張溫煦顏笑突然跳出來,讓她一顆心微微轉暖,昏過去之前,似乎是在那人懷裏?
忽然也就覺得,這條命能撿回來,實在是很幸運。如果再不能見那人,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