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女警衛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上帝保佑你。”
“謝謝。”歐陽燦笑笑。
女警衛示意安檢完畢請她往裏走,她又說了聲謝謝,邊走邊回了下頭——許多年前獨自來美國讀書,就是從這裏入境。那時候兩眼一抹黑,隻曉得求學之路從此進入了一個全新的而且更加艱苦的階段。這次來隻是參與為期一年的進修,從這裏離境,也算是有始有終。不知下次再來會是什麼時候……但她想短期內應該是不會的。
距離登機還有點時間,她找個空位坐了下來。
目之所及,人頭攢動,各種膚色的旅客聚集在這裏候機,黃皮膚黑眼睛的居多,滿耳是熟悉的中文,廣東話上海話四川話,還有極其熟悉的膠東口音,恍若此身已在國內某機場。
她隨手撥動著包上那個狐獴掛件。柔軟的觸感讓她覺得又舒服又放鬆,即將離開此地的些微傷感漸漸被衝淡……她掏出手機來給家裏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父親歐陽勳。顯然他正在等她的電話,聲音裏聽得出那種放鬆和欣慰。
歐陽燦忽然眼眶有點泛酸,忙揉了揉,告訴父親自己的航班準點到達的時間。
聽筒裏父親的笑聲爽朗,這讓她也心情很好……身旁有人經過,一股清新的香氣飄來,她不自覺地瞟了眼那個快速掠過的身影——是個身著紅衫的長發女子。她那窈窕的身段、飄蕩在身後如瀑布般的長發,簡直美極了……她聽到父親說要跟母親一起接機,忙說:“不用接我的,爸。我自己打車回家。”
“咦,我閨女這麼久才回家,不接機不像話嘛。”歐陽勳笑道。
“那好吧……媽媽也要來嗎?她最近好嗎?”歐陽燦問。
“好好好,好得很。我跟你說啊小燦……”
歐陽燦跟父親聊了一會兒才掛斷電話,撓了撓有點兒發癢的耳朵。
一陣倦意襲來,她靠在椅子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試著再打一次電話給導師。
老頭兒的電話通著,就是不接。
歐陽燦氣得捏著手機使勁兒晃了幾下,無奈地盯著屏幕。
想了想,她溜到導師的twitter賬號下給他留言:“老爺子,我在機場了。下回給您打電話,可就有時差了。”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反應,她就發了張自拍照上推,瞬間便好多同事同學湧過來留言。
她笑笑。
這些人……整天忙的焦頭爛額,可不耽誤隨時刷推呢。
她掃了眼留言,他們那位平常在推上活躍的不得了的導師就是不出現。
她歎了口氣。
他平常是有些脾氣古怪,又愛生氣,還愛哭……但一般生氣都是三五分鍾的事兒。這回看來是真的傷心呢……
導師JamesAnderson的新項目正在開拓階段,比較關鍵。她承擔的這部分工作雖然說不上不可替代,可她的離開的確算是個損失。Anderson一直在盡力挽留她,許諾的條件相當優厚,她都拒絕了。她畢竟舍不得自己的那身警服……這些日子她一邊做好交接工作,一邊抓緊時間再做一點實驗,期間還免不了迎來送往,著實辛苦。本想有了這個借口,可以婉轉拒絕同事們開送別會,但相處日久,彼此多少都有些感情。他們體諒她,將送別會開得極其簡單,但非常的溫馨……Jimmy說看到Anderson悄悄走開擦眼睛了。她沒有看到這一幕,不知該不該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