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勳拿濕巾給石頭擦擦爪子,說:“搬出來就好了,那些閑氣不生也罷……你今天突然拉肚子啊,也未必不是著急上火引起的。你打小兒就有這麼個毛病,一上火簡直不得了。”
“啊,也是。都是田藻害的。”歐陽燦說。
歐陽勳笑笑,道:“甭管誰害的了,遭罪的是你。你這孩子的脾氣呀,不知道以後還有多少事都是你這脾氣鬧出來的。”
“哪有啊……對了,奶奶還不回來嗎?再不回來咱們這都要熱了。”歐陽燦問。
“說是上周感冒了。你叔嬸說要等等看,好利落了再送她回來。怕路上辛苦,嚴重了就不好了。我每天打電話問,總是說好點兒了好點兒了,總不見好。”歐陽勳皺眉。
歐陽燦沉默片刻,說:“您別太擔心。年紀大了有點小病也好得慢。明天我給奶奶打電話。”
“好。去休息吧。”歐陽勳說。
“我去看看媽媽。”歐陽燦站起來,開了父母臥室門,進去見母親正睡得香,很放心地退出來。
要上樓去,她看父親在沙發上坐下來,正拿著手機在說話,不禁笑了。
“您還不休息?這麼晚跟誰聊天兒?”她笑問。
“老胖子到家了。小夏剛往回走,再十來分鍾就到了,我等他回來。”歐陽勳說。
“嗯……您還給他等門啊。”歐陽燦說。
“反正這會兒也不困。”
“跟胖叔聊得太高興了吧?”歐陽燦問。
歐陽勳頓了頓,說:“高興呢也高興,還有些不那麼高興的事兒。老胖子這幾年也是見了老,以前他不大囉嗦的。”
“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源源唄。算了,有空再說……你有空兒跟源源聊聊,他也是不容易。”歐陽勳說。
“哦,知道了。”歐陽燦站在那裏愣了會兒,才說:“爸晚安。”
“晚安。”歐陽勳仍坐在那裏,瞅著微信裏夏至安和龐樂天兩個人鬥圖,看著看著就笑了。“這倆,加起來也就有十歲。”
他自在地靠在沙發上,聽著夏至安放在群裏語音信息,從笸籮裏拿起他一個月才織了沒多少的毛活兒。
小夏的聲音這樣聽起來有點不太一樣,顯得年紀還要小一些……龐樂天和他聊天聊了幾乎一整晚,小夏也幾乎陪了他們一整晚,但是不問他,他就不出聲,靜靜在一旁坐著,像個特別乖巧的孩子。
像兒子。
他抬抬頭,看著對麵牆壁上掛的那幅油畫。
畫是可著那麵牆畫的。
海邊,朝陽,晨光……
他輕輕歎了口氣。
廳裏的座鍾敲了十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