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倪鐵笑道。
“帥?”
“對,帥是小戴說的。你要不服去問他。”倪鐵笑眯眯地說。
歐陽燦看著他那笑成了招財貓的臉,抬手摸了摸鼻子,說:“他那眼光!以他自己為基準線呢吧?別信。帥什麼呀,帥!”
“我本來也有點兒懷疑,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反而好奇了。”
“到點兒啦,好奇。”歐陽燦不理他,進了辦公室收拾一下桌子上的東西,看看時間約莫著檢驗中心的同事也該到位了,準備等一會兒便打電話過去,預約好時間準備送血樣去檢驗。
她正忙著,手機震了幾下,等拿起來看時,提示工作群裏已經好多條消息了,打開來一看還有好多條一條條不斷彈出來,簡直放煙花似的刷屏。
她看了一眼,幾乎每個人都在艾特她,然後就一個字:“帥!”
她皺著眉往上翻,直到翻出戴冰發的一張圖來,原來是夏至安站在海邊的照片。
“你們無聊不無聊啊。”她雖然這麼說著,手裏沒停了做事,也沒空去說他們。
手機就扔在桌上,那張照片點開占了整個屏幕,她又瞥了一眼,然後,再瞥一眼,吸了吸嘴唇,說:“這張景取得是很好啊。真是手機拍出了單反的效果。”
昨天是陰雨天,畫麵的色調是灰暗的,遠處深藍的海水和淺灰天空相接,深深淺淺的顏色像是在畫布上疊加了顏料一筆筆抹出來的,山崖呈一道灰褐色新月形狀,夏至安就站在畫麵的一角,白襯衫讓他成了最亮的道光似的,雖隻露出側麵來,看上去卻真的是很漂亮了……她輕輕點了一下屏幕,圖片縮了回去。想了想,又點開,正打算轉發給夏至安看,桌上電話響了,她就隻保存了一下,退出了群聊頁麵。
電話是林方曉打來的,告訴她剛剛死者家屬來了,同意對屍體進行解剖。
歐陽燦聽了這個消息倒忽然有點不信了似的,問:“怎麼又改主意了?”
“這事兒有點兒邪性。死者父親說他做了個夢。夢見他女兒一直在那哭,問什麼都不說,就哭,哭得特慘……然後他半夜醒過來,覺得這裏麵肯定有冤情。早上就讓女婿送他過來了。”林方曉說。
歐陽燦頓了頓,說:“那好我等下過去。手續辦完了,通知中心同事做準備,我這邊還有點兒事,處理好了馬上開始工作的。”
“好。你先忙。我們這邊還有點兒情況要跟家屬核實一下,應該也沒那麼快的。”林方曉掛了電話。
歐陽燦輕輕搖了搖頭,趕緊給檢驗中心打電話。
她本來準備著抓緊時間去解剖室那邊的,可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等她安排好了,都快到十一點了。
解剖室那邊的同事通知她已經做好準備了,就是解凍還不太充分,讓她算好時間。
她趕緊拿了白大褂和筆記本往外走,正好遇見倪鐵也要過去。她看倪鐵手上一疊卷宗,問:“都是什麼案子啊?”
“這一摞全是驗傷的。”倪鐵有點無奈地說。“你呢?”
“昨天墜海那案子的。”歐陽燦說。
“大事件。”倪鐵說。
兩人邊走邊交流著,到了法醫中心那邊,就見潘曉輝陪著幾個人還在那裏。歐陽燦昨天是見過兩位死者家屬的,一眼就認了出來。她跟倪鐵打了個招呼。他先走了,她站在原地沒動,遠遠看著他們。隻是一天一夜,兩位看起來憔悴很多,尤其是那位父親連戰捷,頭發都白了,簡直一下子老了十歲,在女婿蘇誌安的攙扶下仍站不太穩,讓人看著不由得不心驚痛惜。
潘曉輝看見她來了,往這邊走,輕聲跟她說:“死者父親辦完了手續沒走,說要等等法醫,有話跟你說。”
歐陽燦心裏有數,就說:“你跟他講,我的縫合技術是很好的。讓他放心,就當是動了一場大手術。我就不跟他當麵說了,這太殘忍了。”
潘曉輝說:“好。我轉告。”
歐陽燦也沒有走過去,而是悄悄地轉了彎,繞了點路從走廊另一端進了解剖室。她往裏看了看,屍體已經被同事取出來擺上了解剖台,示意她解凍還需要一點時間。她便坐下來開了電腦,把昨天做的記錄調出來,仔細看了兩遍,又把之前幾個案子的資料打開來看。
早上陶老爺提醒她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在意,現在想想他應該是在提醒她注意工作方法。她以前也有意識地這麼做,主要是最近大案子一件接一件,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讓她有空細細梳理自己的工作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