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條迅即地被甩到了她的掌心,汗水從她的額頭上流了下來,伴隨著她的抽氣聲,滿十次以後就開始抽打她的腿肚子,清脆無比,卻帶上了某種詭異的沉悶。
疼死了,比晾衣架的威力還要大。
這個鐵麵無私的祖父,看來是個嚴於律己極重規矩的人物,一旦子孫惹事,絕不會手軟偏袒。
她敢確定,這老頭是在下死力抽她。
顏昭明肯定是從小到大都沒有挨過罰,所以才對他的真打假打一無所知。
顏舜華緊抿著雙唇,滿眼淚花,卻愣是憋著,將生理上那無法控製的刹那軟弱給憋了回去。
直到次數總計二十,顏仲溟才停了下來,然後獨自離開了。
門被無情地關上,那突如其來的光線再一次地被阻擋在了外頭,黑暗,寂靜,還有就是手腳火辣辣的痛感。
“挨打了?”
少年的聲音無端響起,顏舜華卻悶聲不吭,隻是彎下腰,忍著疼痛,將褲腿一點一點地往下扒拉。
她進來已經有一會了,眼睛也逐漸適應了黑暗。等她終於直起身來,視線範圍之內,隱約能夠看到前方擺著一桌一椅。
椅子上空無一物,桌子上卻擺著一根寬若成人拇指大小、長度大致一米的藤條。
她在原地緩慢地轉了一個圈,視線從整個室內繞了一周,除了牆壁上仿佛還有大字以外,就再也沒有發現什麼了。
“家法?”
少年十分敏銳,雖然他錯過了此前的場景,前因後果也不清楚,但從顏舜華並未反抗,也沒有像往常一樣開口回答,便知道恐怕她如今多有不便。
如果是遭遇歹徒,她不會如此安靜不反抗。隻有被長輩責罰,而又擔心外邊有人守候,這才始終保持緘默。
他們是在抽打結束之後才聯係上的,因此少年此時雖然也覺得手腳火辣辣的,但並沒有被打之時的那種淋漓痛感。
她的情緒很平靜,並沒有被打之後的委屈與憤怒,更別提什麼歇斯底裏的屈辱驚懼了。
少年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會,環顧四周,眼尖地在一處草叢裏發現了星星點點的野花。
他快步走了過去,然後彎腰,伸出修長的右手,將其中他認為最好看的幾朵采摘了下來,然後拿到鼻端嗅了嗅。
味道極淡,但是仔細去聞的話,還是能夠感受到它們的芬芳,細微的清甜,一如它們的微微綻放。
雖小,卻搖曳生姿;雖淡,卻沁人心脾。
顏舜華笑了,以至於顏昭明進來領她回家的時候,尤為詫異她的愉快心情。
被打了也能含笑以對,他的小妹,似乎完全不像以前那麼膽小愛哭。
他沒有想太多,在她藏起來雙手並執意不要他背著回家的時候,也以為肯定是祖父手下留情了,並沒有真的打,所以她不疼,也便由著她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回去。
隻是當他們回到家裏,顏柳氏為她上藥的時候,卻哭得稀裏嘩啦的,向來溫聲細語的顏大丫,也是哭得梨花帶雨不能自已。
顏昭明正感到奇怪,就被午間心急如焚地趕回家來看望小妹的顏二丫給狠狠地說了幾句。
“大哥你真過分!小妹的手都腫得跟包子一樣了,腿肚子也是綠油油紅慘慘一片,你居然還讓她自己走回來。敢情以後妹妹們受了什麼委屈,到了你這裏就什麼事情都沒有,連背一下回家也不可以,我們還要你這樣的兄長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