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淩晨,天還未亮。靈兒坐在床沿,凝視睡著的風湟,他的臉稍微有些蒼白,靈兒知道,半個時辰前他才剛剛睡著。
靈兒心中難過,不忍叫醒他,隻想讓他多睡一會,可是,要是再不起床,就趕不上早朝了。睡夢中,他的劍眉微皺,顯出一絲心力交瘁的疲憊。靈兒伸手,纖指輕撫他的眉心,還未撫平那一絲褶皺,他卻已經睜開眼睛。
風湟看見麵前的靈兒後,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微笑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了?”靈兒大眼一眨,捏一下他挺直的鼻,道:“要不是我,你今天就要遲到了。”說著,轉身打開門,讓門外的侍女們去準備洗漱用具,自己從屏風上拿過風湟的朝服。
風湟道:“我可以自己來。”說著,就要從她手裏接過朝服。靈兒一躲,閃到他身後,一邊為他穿上衣服一邊道:“你就不能讓我做一回賢妻嗎?”
看著仰著頭,一臉認真,小手不停在他衣服上忙碌的靈兒,風湟低頭笑道:“我倒希望你能趕快成為良母。”靈兒小臉一紅,沒有答話,為他穿好朝服,又拉他在鏡前坐下,拿起梳子仔細地梳理他如墨的長發。
燭光下,幾絲清晰可見的白發突然撞進靈兒的眼底,使她拿著梳子的小手一僵,眼底泛起痛惜。
“怎麼了?”見靈兒神色有變,風湟問道。
靈兒咽下喉頭的酸澀,抬頭笑道:“我好嫉妒你,發質這麼好。”
風湟笑道:“等我下朝回來,把它剪下來送給你。”
“你等得及,我可等不及。”靈兒一轉身便拿來一把剪刀,哢嚓一聲剪下一縷來,藏進自己的衣襟,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為他梳頭。
風湟無奈的笑笑,帶著一絲寵溺道:“真是調皮。”靈兒在鏡中對他做了個鬼臉,又成功贏得風湟一陣笑聲。
站在府門前目送風湟的馬車,直到它消失在黎明的曙光中,靈兒才回到蓧月宮。
關上門,靈兒掏出懷中那縷白發多,黑發少的發絲,控製不住內心的難過,趴在桌上嗚咽起來。
片刻之後,靈兒抬起頭來,擦擦紅腫的雙眼,拿過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縷長發,和風湟的那股混在一起,然後一圈一圈纏在指上,纏成了一個圈,再拿下來用一小截紅線紮緊,從屜中拿出一個前幾天剛剛繡好的荷包,把發絲放進去,將荷包口縫死,塞進了自己的懷中。
上午,風湟還未回來。靈兒正坐在書桌前苦思今日要送往笑語嫣然的衣裙圖案。
門外響起敲門聲,“進來。”靈兒道,並未回頭。“拜見王妃。”熟悉的聲音讓靈兒一愣,轉頭,卻見寧暉站在那裏行禮。
靈兒驚訝地站起身來,扶起寧暉,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寧暉抬頭看向靈兒,道:“寧暉說過,這條命是王妃的。”
靈兒搖頭道:“走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在外麵替我好好照顧你這條命。”
“寧暉在外麵心中不安,所以又回來了。”寧暉道,眼中是堅定不移的倔強。
靈兒知道拗不過她,無奈地歎口氣,摸摸寧暉凍得微紅的小臉,道:“好像瘦了呢,吃過早飯沒?”寧暉點點頭。
“來烤烤暖爐吧,凍得臉通紅的,趕了很多路嗎?”靈兒拉過她冰涼的小手向暖爐走去道。寧暉搖頭道:“我不冷。”
靈兒轉頭,道:“手跟冰坨似的,還說不冷。”硬是把她拉到了暖爐邊,按她坐下,自己坐在她對麵,打量寧暉一番,笑道:“嗯,氣色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看到她腦後高高豎起的辮子,靈兒無奈道:“怎麼還是梳了個男人的發型?”
寧暉將手在暖爐邊晃了幾下,道:“這樣利落。”靈兒站起身,準備讓侍女給她打點熱水來擦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