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再遇強敵(1 / 2)

離麥斯雪山十裏的雪原上,豹營正在做著突圍之後的第一次休整。每個人的鎧甲上都幹涸著大片的血漬,通紅的眼中褪去了狠戾,浮上濃濃的疲憊。

營中的大夫在混戰中被殺了,所有負傷的將士隻能互相幫忙包紮止血。風湟受了不輕的刀傷,此時,林輔已為他仔細地包紮好傷口,他獨自坐在營地的最西麵,捧起地上的白雪,洗淨臉上的血汙,也清醒混沌的意誌。

不得不承認,他內心深處的獸性因為這場戰爭而被完全的調動起來了,看到對方驚恐絕望的瀕死眼神,他會覺得暢快,覺得解恨,即使,他心中真正所恨的,並非眼前之人。

殺人,是瘋狂的,然而,一旦冷靜下來,他卻覺得腦中一片混沌,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呢?

自己的母親被人害死了,他處心積慮,籌謀多年,想要報那弑母之仇,可是如今,為了使自己具備這種能力,他卻殺了那麼多人的父親,兄長,兒子,讓他們的至親承受和自己曾經經曆過的同樣的痛苦夢魘,他們,又怎能不恨,怎能不想報仇呢?

還有他視如手足的霆門徒眾,自戰爭開始到現在,已折損了好幾千,他們的至親,又該恨誰?如若說該恨殺了他們的北戎官兵,倒不如說,該恨他,這個帶他們踏上這條不歸之路的人吧。

冰冷的雙手撐上疼痛的額側,他皺眉,眼前,又浮現出麥斯雪山之下那副慘不忍睹的場景,到處,都是破碎的肢體和暗紅的血漬,狂烈的風吹不散他鼻間濃重的血腥氣,嗆得他惡心欲嘔。

“殿下,您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林輔拿著一塊噴香的馬肉,站在他身邊道。

風湟搖頭,道:“讓戰士們抓緊休息,天黑之前,我們要出發。”

“殿下……”林輔凝眉,眼中,是深沉的擔憂。

風湟抬頭,看向東麵的麥斯雪山那孤傲的身影,低聲道:“你知道的,自投入這場戰鬥開始,我們就再沒有選擇了。”

林輔不語,的確,死又何妨?可是,他不能看著風湟跟他們一起死,他的父親去世前告訴當時隻有十八歲的他,這一生,都不能忘記琴貴妃的恩情,若不是她,他與他的娘親早已死在宮闈的亂棍之下,為了替自己已經懷孕的丫鬟開脫,她甚至撲到他的娘親背上背上替她挨了一棍,皮開肉綻。

琴貴妃死的早,死的不明不白,所以,他隻好盡自己所能保護好琴貴妃唯一的骨血,風湟,從他八歲開始,寸步不離他的身邊,竭盡全力助他建立起霆門,看著他一點點長大,一點點成熟,一點點釋放出自己該有的光芒。

原以為,什麼樣的風險和厄難都不能改變他助他成功的信念,可是,自從投入這場戰鬥,看著他一次次的受傷流血,一次次的為手足的逝去而沉悶,一次次的緊皺著眉頭靜默而坐,他動搖了,無可否認,他心疼了。原來,這寸步不離的十二年,他早已將他當成了勝過一切的至親,無關責任,無關身份,隻因為,朝夕相伴的純粹的感情。

“殿下,斥候回報,西麵五十裏處有混戰,有大隊的北戎軍隊和小股不明身份的人馬,似乎剛交上手。”祁陽從營地南邊巡視回來,左臂血跡斑駁。

風湟眉頭一皺,霍然站起身子,道:“傳令全營,即刻投入戰鬥!”

“殿下,情況未明,還是不要急著動手。”林輔阻道。

“此時出現在這裏,除了山下敵軍的援軍,還能有誰。與其坐等他們打過來,不如先下手為強。”風湟拿起身側的長劍。

一聲呼喝,本已疲憊的戰士立刻又如獅子般的躍起,在這敵國的彌漫著濃厚血腥氣的雪原之上,沒有人指望能好好的睡上一覺,當活著都變成一種僥幸的時候,振奮和瘋狂才是生的希望。

剛剛衝出包圍圈的隊伍迅疾地在雪原之上急速行軍,沒有人看的出這是一支幾乎有三四天沒有好好睡上一覺,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的隊伍,因為,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群嗅到獵物氣息的餓狼,動作迅速矯捷,神情振奮期待。

大約五六萬人的軍隊圍攻著一千左右的人馬,居然一時不能取勝,刀鋒過處,飛濺的鮮血和噴灑的白米刺激了雙方的眼球,廝殺在貪婪中激烈。

不停地被景灝及瑤瑤等人拉來護去的靈兒,終於知道了在戰場上,自己是多麼的多餘。虛弱的身子經不起這樣折騰,虛軟的腳步開始踉蹌。看著周圍不停濺起的鮮紅,她隻覺得一片朦朧,刀劍相撞的鏗鏘聲和男人粗獷的厲喝聲震蕩著她脆弱的耳膜,她強自睜著眼睛,不讓自己昏倒過去,給他們造成更大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