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衡不由想到與他與世長辭的母親,對雲如道人的心情感同身受,微微頜禮道:“雲如師叔盡管放心,君衡必不負所托。”
“知天地皆逆旅,不必更求順境,視眾生皆眷屬,所以轉成仇家。”雲如道人自覺失態,隻好以笑相掩,繼續說道:“當年我一意孤行,不顧他抵死不從,也要送他踏入仙途,如今想來,真是大錯特錯,蘇師侄此次上山,若有見到他,便替我告訴他,大道三千,非隻仙道一途不可,若違背本心,鬱鬱寡歡度日,縱使修成長生也無意義,他真不喜歡修道,那就讓他還俗回來吧,老夫行將就木,也盼著能有幾年團聚時光,至於那長生不長生的,本是強求不得。”
蘇君衡心中百感交集,他剛踏上修途,便聽了雲如道人這一番話,對他日後的道心不可謂沒有影響,但正如雲如道人所說,知天地皆逆旅,不必更求順境,既然天意難違,那就順其自然,依著本心而行,才是大道方向。
蘇君衡整了整複雜心緒,問說:“既然仲越上山十二年,雲如師叔為什麼不找徐師叔,祁龍師兄他們相詢呢,或許……”
沒等他說完,雲如道人已然道:“已然問過了,他們也不知宗內有張仲嶽這個名字。”
蘇君衡訝得說不出話來,隻是愕然看著雲如。
雲如道人早料到他有此反應,隻看著蘇君衡搖頭不已,良久才道:“蘇師侄有所不知,靈修峰貴為六道之首,勢力雄強,在苦境有道脈三千,平素裏除了籌集香客信徒的施舍,供應靈修峰運轉之外,這些道脈還肩負從各地挑選資質上佳的儲備弟子,送往靈修峰參加五年一次的收徒大典,犬子資質一般,也無仙根慧智,當初能入靈修峰,也是仙宗看在老夫半生駑馬的功勞上,但以仲嶽資質,必是入不得內門,靈修峰外門弟子數萬,徐長老與掌門師侄不認得那是再正常不過。”
雲如道人看了蘇君衡一陣,目光似有羨慕,似有惋惜,說道:“蘇師侄能入徐智謙徐長老門下,本是莫大的機緣,但靈修峰天下第一大派,門下多有天資縱橫之輩,像你這般一入山門就躍升為內門弟子,這在宗內可謂罕見之至,故而蘇師侄此行靈修峰,必然多有刁難,還請師侄謹記大道艱難,遇事多做忍讓,勿吃眼前虧。”
萍水相逢,雲如道人殷殷關切,讓蘇君衡感動不已,謝過雲如道人,蘇君衡心中泛起一股豪情壯誌,笑道:“君子立身製行,本諸一心,若苦修大道,需要委於人下,違背初心,那修道之意義何在?此等愚行,蘇君衡不願為之。”
“哈哈哈哈~”雲如道人撫掌讚道:“好一句君子立身製行,本諸一心,蘇師侄果真妙人,倒是老夫唐突了。”
“哪裏!”蘇君衡微笑以對,對雲如道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刻下已休息夠了,雲如師叔請。”。
兩人沿著登山平階再往前走了一會,果然看到盡頭出現一道朱漆回廊,繞湖而過,盡頭處,一麵白如瑩雪的巨牆,底下開了一扇大門,厚重的大木門板高逾數丈,兩個金銅色的門環竟有手臂粗細,懸吊在半空,儼如佛宗的金剛圈一般。
大門尚未開啟,便有嫋嫋香煙徐徐而來,鑽入鼻息,醉人心脾,蘇君衡心神一蕩,隻覺得登山之累,此刻全消。
雲如道人領著蘇君衡在殿門前停下,介紹道:“進去就是大殿廣場了,是香客祭奉許真君的地方!”
“嗯,雲如師叔請!”
吱扭!!!
雲如道人應聲推開殿門,隻聽得一聲沉響,巨門緩緩排開,眼前事物,隱隱畢現,一片極其巨大的廣場,地麵全用白玉方磚鋪砌,線條分明,儼然就像一張天網鋪在地上,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閃著耀目的銀光,一眼看去,恍如夢幻。
而廣場上,每塊方磚的交叉點上麵都有一個巨大銅鼎,分黑白兩色,彼此間隔大致有五米,幾乎擺滿了整個大殿廣場,遠遠看去,地上被方磚切割出的網格,上麵銅爐分黑白二色,縱橫交叉,極像是一個巨大的珍瓏棋局。
每個銅鼎裏麵,都插滿了香燭,徐徐白煙自鼎中盛溢而出,恍如輕紗,讓人有置身仙境的感覺,可見這舨王廟平日裏香客信徒之多,簡直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