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聽後,抿唇不語,溫熱的淚水決堤一般從臉頰滑落,怎麼止也止不住。她知道真相這麼久,長時間來心裏覺得委屈憋悶,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苦傷心,也許是忍耐到了極限,又或許是仇人近在眼前。
“念念,要哭你就哭吧,忍了這麼久了,一定很辛苦吧?”見她哭得傷心,沈奕桓也跟著心酸難過,他抬手抹著她麵頰上的淚水,澀然說道。
紀念聽了這話,頓時壓抑著哭出聲來,沈奕桓忙站起身,將她攬入了懷中。此刻,他知道說什麼話都無法安慰她,他隻能陪在她身邊,試圖給她溫暖,讓她受傷的心慢慢結痂愈合。或許這會用許多時間,不過沒關係,他有一生的時間陪在她身邊,他會努力去治愈她心內的創傷,竭盡全力地嗬護她一輩子。這並不算是贖罪,而是發自內心的愛。
四個月後,半身不遂的許慶玲走到了生病的盡頭。躺在病床上這四個月來,清醒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她左半邊的身體不能動,必須要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才能起身。加之沈世勳父子一直要忙著公司的事情,也沒法整天在療養院陪護。她心內本就寂寞,現在病了,便越發地覺得空虛。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往事在腦海浮現,還時常讓她噩夢連連。被夢驚醒的時候,她已渾身是汗,心有餘悸地再度進入淺眠時,還能夢到渾身是血的李念慈一步一步地緩緩向她走來……
中風之前的許慶玲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這輩子,她做過許多任性妄為的事,卻從來沒有因此而覺得愧疚,更不懼怕違法。然而到了走向生命盡頭的這段時間了,她總算體會到了什麼在惡有惡報。身體上的痛楚尚可以忍耐,可是精神上的痛苦卻讓她的幾欲崩潰。最後的半個月裏,她已經陷入了精神混亂狀態,嘴裏時常冒出幾句聽不懂的話,並且見了人總是一副充滿恐懼的神情。
紀念除了當初陪沈奕桓去醫院見過許慶玲後,便再也沒有見她。不過,在她彌留之際,紀念還是陪著沈奕桓一起送她最後一程。看著她形容枯槁的模樣,紀念充滿怨恨的心一下子空了許多。走到今天這一步,紀念覺得她可恨可悲,卻並不可憐,這樣的下場,是她該得的。
許慶玲去世時,沈世勳倒是出奇地平靜,除了麵色凝重外,他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最傷心的人,自然是沈奕桓莫屬。雖然許慶玲生前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但她對於她這唯一的兒子,確實是格外的疼愛。縱然沈奕桓對她心存怨恨,但在母子親情麵前,這些怨懟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葬禮結束後,沈世勳正式宣布退居二線,公司一切事務由沈奕桓打理,他與紀念也不必再時常往返湳市與N市之間。N市的工廠早已走入正軌,公司也另派了骨幹人員前去管理。
紀念現在的日子越來越顯得平淡,平常除了照顧孩子,便是接一些兼職項目,就算不靠沈奕桓,她手頭也總不會缺錢。她不是那種居家相夫教子的婦人,會定期外出旅行,若是沈奕桓公務繁忙,那麼她便會邀上錢多多或是紀晴一起出行,三兩個人更是玩得逍遙自在。
紀念本就天生麗質,雖說已為人母,但相貌身材還如當初,旅途同難免有男人上前搭訕,要求加加微信、留個聯係方式什麼的。紀念作為梁承希公司的禦用產品經理,為了幫他推廣產品,所以一般會給對方留名片,還請他們掃背麵的二維碼下載公司的APP應用。就那麼幾次,便有人真的在閑暇時間與她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