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寂靜的書房裏隻剩下斷斷續續敲擊鍵盤的聲音,有一陣子沒有聽到書頁翻動聲音的沈沐凡轉頭看向旁邊的沙發,寬大舒適的沙發裏一個纖細的人影側臥著,翻開的書已經滑落一邊,看書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墜入夢鄉。
女子姣好的麵容在微暈的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纖長的眼睫在緊閉的雙眼下方投下一道暗影,秀氣的眉微微皺著,擰緊的眉頭昭示著睡夢中人的不安。
目光下移,素白纖長的手指收攏,緊緊的抓在心口,沈沐凡歎氣,輕輕的推開椅子來到沙發邊,俯身溫柔的揉開了她皺著的眉頭,然後在她身邊躺下輕輕的把她擁在懷裏,長臂繞過她的脖頸,抓下她揪著心口的手握在掌心,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抱著她睡。
看著她漸漸舒緩的眉頭,沈沐凡的眸色卻深了幾分,透著深濃的心疼和無奈,這樣的時刻總是讓他心裏生出一股怨恨,為什麼,沒能早點兒遇上她…
兩年前的聖誕節,被節日氣氛所感染的他提早下了班,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晃,路邊商家裝飾的聖誕樹漂亮精致,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可就在這幾眼的工夫,他撞了人。幸虧車速不快,等他下車,那個被他撞倒的女孩兒已經自己爬起來,一瘸一拐的準備離去。
他追上去,詢問要不要去醫院,那女孩兒卻隻是搖搖頭,繞過他繼續走。人是他撞的,看起來又不是沒事的樣子,他實在沒辦法扔下不管,隻能打電話叫阿俊幫他把車開回去。而他就跟在女孩兒身後,看看怎麼把人帶去醫院。
女孩兒似乎是沒有目的地,就那樣一瘸一拐的在街上走著,直到走累了在一個長椅邊停下來,他遠遠的靠在路邊的樹旁看著。看著她坐在了長椅上曲起雙腿抱在了胸前,頭埋在雙膝間就那樣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不安的急奔過去。他輕喚了幾聲都沒有回應,手剛搭上她的肩膀,她就朝他的方向倒過來,嚇得他趕緊接到懷裏,攔了輛出租車急急的趕往醫院。
醫院的檢查結果讓他鬆了口氣,她沒什麼大礙,就是右腿小腿有輕微的骨裂,一個星期就能複原,可以住院也可以回家,沈沐凡想了想還是決定住院。辦好了住院手續,他想通知她的家人來照顧她,可是他找遍了她全身上下,除了錢包什麼都沒有,沒辦法他隻能留下來。
第二天她醒來什麼反應都沒有,隻是鬧著要出院,他費勁解釋勸說了半天才把她留下來。可是她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他沒辦法聯係她的家人,隻能繼續留下來照顧她。那個時候的他竟然一直沒想過請看護或者托熟人來照顧她,若是當時他選擇了別人來照顧她,那他們現在又會是什麼樣的呢?之後的一個星期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白天安靜的睡覺,晚上安靜的發呆。
他有很多疑問,可他一個也沒有問出口,他知道他一定得不到答案。
很快,醫生就通知可以出院了,他提出送她回家,她卻突然問他能不能收留她,一雙清澈無助的水汪大眼看的他毫無招架之力,就這樣鬼使神差的他收留了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女人。
兩個月後,他終於知道了這個總是蒼白哀傷的女孩兒為什麼那麼奇怪。原來,她隻是失戀了。有一天他回到家,看到了哭倒在地的她,那樣痛哭失聲,雙手緊緊揪著心口,幾次喘不上氣來,他把她抱在懷裏,瞬間便濕了半邊肩膀。那時他就想如果有個女人願意這樣為他哭,他絕對不會傷害她。
那一天,她得知了她剛剛分手的前男友的婚訊,那一天,他知道了她有一個相戀十年的前男友,而那個前男友兩個月前用一條短信息和她分手,也從那一天開始,她經常惡夢連連,夜不成寐。
輕吻烙上了白瓷般的額角,每次回想起遇到她的情景,沈沐凡都覺得不可思議,一向冷靜自持的自己竟然這般輕易的就失了心。止住回憶,漸漸的兩個人的呼吸融成了一個頻率,夜,更深。
房間的供暖雖然足夠好了,但是在這樣的冬日清晨還是有些微冷,秦墨濃縮了縮身子,漸漸醒來。映入眼簾的是微微泛青的下巴,秦墨濃想象著它們再長長一點後,用手指輕輕的掃過去那微微的刺痛感,麻麻癢癢的,心裏像被蟄了一下。眼眸低垂,兩隻手指細長的手交纏在一起疊在旁邊人的腰腹上。秦墨濃微微歎氣,卻聽到頭頂傳來一把溫柔低啞的聲音:“醒了?是不是冷?我抱你回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