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光像很快展開的折扇一樣穿射過來,照在窗戶上,把它的形影迷蒙蒙毫無光彩地映在室內的地毯上,而後又像出現時一樣突然不見了,這不是中原樣式的房子,它的窗戶是開在頂上,帳頂及四壁圍以柔軟潔白的毛氈,用帶著花紋的結實繩索固定,西南壁上有一木框,安裝著散發著幽香的門板,地上鋪著樣式精美、鬆軟的波斯地毯,地毯上編織著嬌豔的紅玫瑰、碧綠的翡翠精雕、海藍的鳶尾花等等明麗的圖案。
周圍帳壁上掛著各類大型珍奇動物的頭和絢爛的皮毛,這些動物是這麼的栩栩如生,看一眼,好像它們就會從牆上跳下來一樣。
幾個彪形大漢右手壓刀,左手扶腰,神情凶悍的站在坐在屋內寬**白色象牙雕主座的人身旁。
一個身材高大魁梧,有著茶青色麵容,寬大額頭,處於中老年間的男人威武的坐在斑斕的巨大虎皮上,一隻腳有力的蹬在威風凜凜的虎頭上,額頭上擠著許多的皺紋,皺紋間夾雜些傷痕,飽經世故的臉上帶著傲慢和自滿的神色,濃眉下的眼睛裏,蘊蓄著少見的深沉和陰鬱的目光,滿臉的絡腮胡子,像根根銀針,又硬又長,配上額角上那彎月形傷疤和略高的鼻子,讓人看一眼就想打個冷顫。
車隊領頭的人,低眉順眼,點頭哈腰的將隨身帶來的禮物和禮單一一呈上,然後頓了頓,側身帶著冷酷的眼神,看著一個清瘦身材,白皙臉龐,有點疲乏的,著紫紅色官服的中年男人,他看看領頭的人,臉上流露出的是怯弱的書生氣。
領頭人側臉橫眉冷對的望著他,臉上的青筋顯現,橫七豎八,完全就是一臉凶相,中年男子心裏一股悲涼而又無可奈何的情緒像狂風暴雨般襲來。
躊躇間,淡白色的羊毛門氈被一隻纖細又光滑的小手,遲疑而又膽怯地掀起來,一隻骨節粗大,長滿老繭,像蒲扇一樣的大手,迅速的抓住了這隻涼浸浸的小手,並且一把把這手的主人拖了進來。
一個體態瘦弱,打扮得像丫環的小女孩,帶著小鹿受驚般的神態,睜著迷惘帶點慌亂的清澄眼眸,注視著帳內人。
坐在象牙雕座上的首領,用他如鐵石般的下顎,點了點女孩站立的方向,深邃的眼睛裏藏著不為人知的光芒,那個拽小女孩進來的大漢,正竭力掩飾自己對女孩全身放射出的貪婪眼光,看見首領的指示,他用那蒲扇般的大手一下重重地抽在了小女孩嬌嫩的小臉上,用開山劈虎的沙啞嗓門吼道:“你是哪裏來的野丫頭,竟敢擅闖首領的議事處。”
小女孩嚇得臉色鐵青,小臉腫得老高,都沒發覺,害怕得話都說不出來,嘴角流著殷紅的鮮血,等回過神來,捂著臉,倉皇地要回話,卻蹦出來一顆潔白的細牙。
紫紅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帶著愛莫能助的神態,避開了小女孩投射來的求救目光,領頭的人更是帶著冷冷地神情,筆直的站在那裏,不為所動。
小女孩張皇失措的站在那裏,臉熱辣辣的,想退,可門邊站著的大漢讓她害怕,眼前就有兩個跟她一起來的人,可是他們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一點溫度都體會不出來。
這時,門簾又慢悠悠的被掀了起來,門邊的人又想來這一套,卻被來人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反手擒住,鬆懈不得,隻得嗷嗷的叫喚,這人一側身閃進帳內,一張其貌不揚,可又光潔可人的年輕臉孔,露了出來,他笑容可掬,笑嘻嘻地對著首領的方向,用親切動聽的聲音說道:“是和親的隊伍到了嗎?可是等了好久了。”
小女孩聽到這話,像受驚的小鳥一樣,想立即飛走,可是人卻好像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就定定的看著來人,嘴角的鮮血還在流,可她卻像沒有感覺到一樣,也沒有搽拭,這個有如晴天霹靂的話語,所傳達出來的含義,讓她就這麼愣愣的釘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