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是喧囂的，點點篝火應和著繁星，耳邊不時傳來陣陣歡聲笑語。人們似乎還在回憶著白天的競技，暢想著明日的輝煌。若不是身曆其境，我不會想到如此的場麵會出現在兩軍對壘的前線。與大哥並肩行走在路上，不時可以看到整齊劃一的巡邏隊伍。篝火前多是應征入伍的新人，年輕的臉龐充滿了熱情，有些還帶著幾分緊張。也許是我們今天的出色表現，我們受到了大家熱情的相邀，很快的，我們便融為了一體。大哥酒量好，來者不拒，頗為豪邁，倒是酒量不高的我顯得有幾分拘謹，難免成為大家取笑的對象。這種歡樂的氣氛很快感染了我，也讓我把心中的憂慮暫放在了一邊。我長於騎射，而對格鬥卻沒什麼深入的了解，不知明天是福是禍。
夜漸漸涼了，周圍的人群也紛紛告別休息去了，準備著明天的較量。我和大哥也向營地走去。
“易飛，有心事？”
“恩，我擔心明天的比賽”沒想到大哥的感覺這麼靈敏，我於是將自己的顧慮一一道出，然後問他可有良策。
大哥聽完，哈哈一笑：“這我可沒有什麼好辦法，格鬥是一天天訓練出來的，講究的是力量和技巧的結合。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從你的騎射來看，你的爆發力和控製力都是很不錯的，所欠缺的隻是力量而已。雖說一力降十巧，但技巧在很大程度上還是能夠彌補力量的不足的。不知兄弟可願意和大哥我切磋一下？”
“求之不得，正要向大哥請教。”我微微一笑，抱拳施禮。這麼好的實戰機會我可不願意放過，想來大哥應當也是此道中的高手，真不知道大哥是怎麼練的，居然樣樣精通。
說是切磋，其實大部分的時間是大哥在教我。大哥從最基本的拳法、腿法開始演示，一邊演示，一邊跟我說著格鬥的動作要領：“其根在腳，發於腿，主宰於腰，形於手指”，我細細的體會著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沒想到以凶猛見長的格鬥也能如此美妙。一個多時辰後，我已能和大哥對打，避其鋒芒，襲其疲弱，將戰術運用到其中，十招之中也能還個三四招。
“兄弟悟性真高，所缺者，力也，隻要你肯下功夫，三年之後，大哥就不是你的對手啦。”大哥收了手，拍拍我的肩膀。
“哪裏，大哥又取笑我了。”時辰已經不早了，我和大哥告了別，回自己的帳篷休息了，一宿無話。
第二天的格鬥我雖不擅長，但在大哥的幫助下，憑借著自己的技巧和戰術，中規中矩地贏了三場，直到我遇見了他。他叫趙勇，是一個出身於貧苦家庭的孩子，上有臥病在床的高堂，下有未及弱冠的弟妹。古人言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為了養家糊口，年幼的他便出入深山捕獵為生，無數次命懸一線，就這樣他在生死間練就了一身本領。而我與他的情緣也算得上不打不相識。
與他的初次見麵便是在那四方的競技場中，他粗壯的像頭小牛，足足高了我一頭，看得我不由得心中發怵。抱拳施禮後，格鬥正式開始，我依然采取了遊走的策略，利用自己的速度趁虛而入。然而沒過多久，我就感到一陣鬱悶，我雖速度快，他卻耐力悠長。不知道他的皮有多厚，我打在他身上，他似乎不痛不癢，倒是反彈的力度讓我的拳頭隱隱生痛。忽然間他爆發了，他的腿如秋風般掃過，醋缽大的拳頭正中我麵門。我能感到自己飛了起來，重重的落在地上，血順著額角流過嘴唇。“兄弟，認輸吧。”他驕傲的眼神看著我，卻又帶著幾分憐憫。那一瞬間，我的傲氣被激了起來，迎著他的目光站了起來：“我還能行。”“好”話音一落，我們又撕殺在一起。然而懸殊的實力麵前技巧顯得微不足道，沒過多久我便又一次倒在地上，但是我總能站起來，按照格鬥的規則，如果沒有一方認輸，那麼便是致死方休。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我更像是在與傷痛相鬥，隻要站起來，站起來就好。而他的目光也不複曾經的驕傲，反倒添了幾絲焦急：“兄弟，你何苦……”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根本沒有取勝的機會，又何苦堅持？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雖然無法勝，卻能夠不敗，隻要不敗，我便有希望。這一刻，我有點明白了姑姑的話：“格鬥我沒法教你，戰場之中，要以智馭力，萬一真到了格鬥的地步，無他，死戰而已。”我衝他微微一笑：“無妨。”“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他退在一邊，留給我喘息的時間，君子不趁人之危，而我也收斂了心神，利用這最後的時間調理自己。所有的人都明白再次的交鋒便是死戰了，我看得出他心地的醇厚，也看得出他的堅持。
最終的結果並沒有以我的戰死作為結束，令牌官終止了這場比賽，以和局相論，雙方都晉級下一回合。競技場的四周傳來一片歡聲，是大家對我們的敬意。趙勇衝我一笑，鬆了一口氣。而這個結果卻讓我難以接受：“不，是我輸了。”贏要贏得光明，輸也要輸得坦蕩。
“我服了，兄弟，能扛得住我這麼多拳的，你是第一個。”他爽朗的笑道。
“男兒當胸懷四海，又何必執著於一時輸贏？”說話的正是昨日給我登記的老伯，隻是此時多了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一語點醒夢中人，我終究太過於小氣了，這一語讓我受用多時：“謝老伯教誨。”我畢恭畢敬的說道，一邊打量著這個老伯，這裏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