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嘴巴根本停不下,隻是在喉嚨間發出模糊的應聲。
“你不想吃麼?”轉而看到霞依然沒有動筷子,她不禁有些緊張地問。
她自己做的食物自己知道水準,但看到霞的衣著就知道他的生活絕對要精致得多,也許他對這樣尋常的吃食無法忍受吧。
霞看著這麼溫馨的一幕,一時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不是,隻是這是我第一次和別人一起吃飯。”
金精一陣沉默。從夏土所托的夢中,他告訴她原本他自己也不知道有這麼個弟弟,是臨死前師傅用密語告訴他的。
可是這是為什麼呢?明明是同一家人,明明他們是同一個爹生的……不知怎麼的感覺眼睛有些難受。
“以後還會有很多這種時候的,以後會一直有我們的。”起碼有我。金精在心裏加了這麼一句。
很多年後,大家死的死,走的走,卻是這兩個原本最沒有交集的人走到了最後。
也許有時候最美麗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一起。
有多少人相愛至深的人終於還是沒有在一起。
吃飽喝足眾人都歇下了,陸與月原本以為麵對古色古香的臥房會興奮得睡不著,沒有想到卻成了第一個進入夢鄉的人。
而林誌炫撫摸著玉石手鏈,思忖著怎麼告訴阿嬌這個好消息。
片刻後,二人的房間都悄無聲息了。
這時,原本洗碗後正準備入房的金精看到走出來的霞,笑了笑,“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霞看著金精有些失望的眼神,又補充說,“我們去屋頂。”
被霞抱著飛簷走壁上了屋頂,坐在磚瓦上,她有些小興奮,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愣愣的人還挺浪漫的。“你看今晚的星空多美啊,這裏看得真清楚呢,看來明天又是大晴天!”
霞順著金精手指的方向望去,停頓了半晌才說,“我對占星術不熟。”
金精有些無言,轉了個話題,“你小時候也經常這麼做麼?”
“不,小時候我隻能被允許做有關修煉的事情。”他的臉上依然是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
金精試探地問,“你會因此而恨你的父親和夏土嗎?”
“恨?我不懂。”霞的表情應該算是困惑,“沒有人教我恨是什麼。”
原來夏土所說的不懂得人類的感情是這個意思,不懂得愛,不懂得親情,也不懂得恨,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是按照慣性活著,這樣的生活也許已經不能用幸福或者不幸來衡量了,因為在他的世界中也沒有這樣的概念。這樣的生活一定輕鬆自在得多吧。“嗯,這樣很好啊,我真羨慕你呢。”
霞因為這句話多看了金精兩眼,卻見金精慢慢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果我也不懂得愛,也許現在就不會這麼心痛了。”
“心……痛?”霞撫摸著自己心髒的位置,“你心髒生病了嗎?”
“……嗯,是很嚴重的病哦,就像有一個很壞的小人在你的心頭上,時不時地就會用力刺幾下,而且你明明知道它在流血,你卻摸不到,也縫補不了。”金精想起兩年前二人的種種,淚水不住滑下眼角。
“你很愛哭呢。眼淚可是很寶貴的下降的材料啊,可不要輕易讓別人撿到你的眼淚。”他用指間勾走金精臉上的淚水。“雖然摸不到,我還是可以幫你補心。”
“不行呢,這是無論你多厲害都做不到的。也許有一天你也流淚了的話就會懂得了吧。”
有這麼難麼?隻要喝下珊瑚蟲再念點咒語不就好了麼?不懂。流淚不是不安全的麼?原來還能教人道理啊,好像也不錯。可是他不知道,怎麼哭。
肩膀上的她已經睡著了,霞想了一下,將她包進自己的外套裏。
星星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誌一樣嫉妒地看著二人的小小溫暖,天空有多高,夜晚就有多孤獨多寒冷,盡管看上去彼此很相近的兩個星星,實際上可能相差了億萬光年,隻不過因為在同一片邪惡的夜空之中。那麼,兩個立場完全不同的人因為利益的關係而聯合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就像在所謂的顧全大局下真的就該罔顧人情,草菅人命也變成了理所應當。
因為一顆星星再亮終於改變不了龐大宇宙不斷循環往複,毀滅又重造,一點意思都沒有的循環圈子。
而人界和冥界、妖界的鬥爭也正是如此,隻是不知道神在上位,如同看鬥蛐蛐一般的神,是否還算盡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