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蒙蒙亮,但宜修早早的起了,跟換好一件紫紅色的華服,眉目間是淡淡的溫雅和柔和。
她今天是要去麵聖的——作為皇帝欽點的四兒媳,即便是側妃,也必然是少不了進宮謝恩。何況是今天這樣皇帝的壽辰。
繪春輕輕梳著宜修的頭發,挽了一個宮中常見的發型。宜修看著鏡中畫著豔麗妝彩的自己,慢慢的垂下了眼瞼,遮住了眼底最深沉的一團霧。
她又要進那個吃人的高牆內了!大概,這輩子也無法逃脫吧。
大概是等久了,守在門外的織夏,對著裏麵說:“王妃,時候不早了。”
總要來到的,不管你願不願意,該發生的一切有時候是難以避免的。
宜修毫不猶豫地起身,來到了大廳。
一路上隻有幾個仆人三三兩兩的在幹活,大廳空無一人,宜修停在了大廳門口。管家上前迎著宜修,臉上堆滿了笑容:“側王妃,您起得早了些,爺還沒起呢!你要不先進去喝杯茶,暖和暖和。”
“不礙事的,王爺不會誤了時辰,因是快到了”宜修溫柔地笑了起來,“我便在這等著,管家去忙吧。”
即使是這四五月的日子,清晨的風還是帶著些寒氣,宜修就是那麼靜靜地等著。等了會兒,玄淩和甘氏才姍姍而來。宜修看著走在玄淩身後的甘氏眼角半含得意半含春,就這麼明目張膽的看著自己,頗有挑撥的意思。
這甘氏的確有幾分姿色,可這與她又有何關呢。
這般想著,宜修向玄淩扶了扶身子,一頭的珠翠首飾發出輕微的唏娑碰撞的的聲音:“四爺,時候也不早了,該進宮了。”
明明在寒風中苦等,眉眼裏依然帶著一絲的疲倦,但身上的通身氣勢卻是絲毫不減。
玄淩似乎很高興,一直是笑著看著宜修,然後微微地點頭,表示讚許。
馬車在府外已經等了很久了,玄淩首先踏上馬車,從高處看著宜修。看她化著豔麗的妝容,發髻間插著幾隻精美的簪子,打扮的如此光彩奪目,臉上卻是一副溫婉端莊的樣子。
玄淩伸出了手,含笑道:“上來吧。”
宜修從寬大的衣擺中伸出手來,一對芙蓉鐲子便露了出來。她將幹淨素白的手輕輕放在了玄淩的手心,接著玄淩的力道,上了馬車。
馬車夫平穩的駕駛著。在狹小的車間裏,宜修專注地看著玄淩年輕時候的模樣,黑沉沉的眼瞳了翻滾著許多情緒。
“你難道不吃味,”玄淩突然湊近宜修,“看著我寵幸別人,心裏就不難過?”
他這樣問,宜修畫著精致妝容的小臉上露出一些難以讓玄淩用言語表達的表情。
“是有點吃味兒,”她抿了抿嘴,“可臣妾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她的目光避開了玄淩灼灼的審視,兩頰因剛剛吹了冷風,失了血色。
但她突然浮上了兩抹紅暈:“如果是爺喜歡的,臣妾就會試著去喜歡。”衣擺下的手卻緊緊握著,掐起了手心的肉。
玄淩看著展現女兒態的宜修,眼底一片溫柔。
這個全心全意愛著他的女人,此刻看起來格外的順眼。
“真是格外的誠實啊……”
馬車終於停了,宜修輕輕撩起了車簾,看向了那紫禁城。依然是不變的高牆,也不知道裏麵圍困住了多少女人。
宜修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從紫禁城陰暗的牆根裏,滋生著難言的腐敗氣息——這是個巨大的囚牢,她注定要在裏麵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