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大門前。
一隻纖細小巧的手緩緩撩開門簾,緊接著一個俏麗的身影走了進來。一襲黑色蕾絲連衣裙將她那修長的身材顯示得淋漓盡致,一頭瀟灑飄逸的金黃色卷發披散在兩肩,映襯出瓜子型的可人臉蛋,兩片淡淡的柳葉眉下麵是一雙烏黑閃亮的眸子,臉的最下麵,兩片火紅的嘴唇就像嬌豔的紅蓮,又如燃燒的火焰,迸發著無限的激情。
她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全場人的注視,有些正端著盤子上菜的男服務員甚至停下腳步駐足觀看,而她似乎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安之若素地走到櫃台前,問道:
“你好,請問這裏的客人中有沒有一位叫吳驍的先生?”
雀斑女孩回答道:“您稍等片刻,我查一查。”
說完,她低頭開始在電腦裏查詢,過了一會兒,雀斑女孩抬起頭說道:
“有的,這位先生在二樓第十五號包廂。”
“謝謝!”
“不客氣。”
她說完便向樓梯口走去,經過一個男侍者身邊時,她朝他露出了嫵媚的笑容。
“呯!”
男侍者手中的盤子掉在了地上,摔成了許多不規則的碎塊。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去,男侍者依然呆呆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視線中。
另一個方向的角落裏傳來抱怨聲。
“下一道菜怎麼還不上來,我們都等了好長時間了,你們怎麼回事啊?”
另一位服務員連忙上前解釋了幾句,隨即他喊道:“小張,快給客人上菜啊!”
走神的男服務員瞬間反應過來,連忙玩下身收拾了下盤子的碎片和撒在地麵上的菜肴,眼光依然不時地投向樓梯口,似乎對什麼戀戀不舍。
那個角落裏,埋怨聲和催問聲依然繼續響個不停。
二樓,十二號包廂。
此時,我左手托腮在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桌子上的菜單,一言不發。身旁的許嵐和劉警官則截然相反。二十多年來未見,有朝一日重逢,其內心的感受我可以清晰地體會到。二人之間此時長話短話滔滔不絕,千萬句話語在這一刻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而我,自覺地選擇了做一個局外人,隻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劉警官:“小嵐啊,二十年沒見了,你還是像當年那麼地漂亮啊!”
不愧是國家的公務人員,就連說出的客套話都是這麼地官方式,幾乎不帶一點個人的情感,在我看來。
許嵐嗬嗬一笑,說道:“哪兒的話,都已經人老珠黃了,倒是你,看上去依然是當年的那個帥小夥啊。”
說罷,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我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們口中那幾句看似平常的客套語此時在我看來顯得那麼地可笑。這些話語在平常的生活中已被人重複過千萬次,我也已聽了千萬遍。既然已被用了千萬次那麼我想它們應該早就已經變得一文不值了。按理說,失去價值的東西應該被丟棄,但可笑的是人們依然在孜孜不倦地重複著它們。
我抬起頭看了看他們,隻見他們依然在說個不停,一字一句時不時地飄到我的耳畔,但我的耳朵將它們全都抗拒在了外麵,我所注意的,是此時他們二人臉上的表情,因為我相信從這裏自己一定能夠發現些什麼。
果然,在劉警官時而閃爍的目光中,我捕捉到了一絲信息,那是一種微妙的情愫,極難察覺但真實存在。和之前自己發現的一模一樣。令我感到驚奇的是,在許嵐的眼神中,我發現了同樣的存在,回想到之前發生的每一件事、他們之間所說的每一句話,再看此時眼前他們之間看起來十分親昵的舉動,一瞬間,我的心裏似乎已找到了解釋這一切的答案。